上官鸿蹲在“珍禽苑”的竹笼前,鼻尖萦绕着混合着灵草气息的禽鸣。笼中珍宝鸡正用喙啄食笼栏,鸡冠泛着淡金光泽,尾羽间偶尔闪过细碎的火光——这是二阶火羽鸡与凡鸡杂交的后代,成年后有三成概率觉醒妖力,成为最底层的一阶火属性妖兽。
“死鸡十块,阉鸡三十。”穿翠衫的小厮斜倚在朱漆柱旁,目光在他腰间的空钱袋上一扫,“小公子要看哪种?活禽需用灵兽袋装,本店可租……”
上官鸿指尖摩挲着袖中仅剩的一枚灵石,目光掠过笼中缩成一团的珍宝鸡。三阳门坊市的散修都知道,珍禽苑的老主家是练气后期修士,靠改良二阶妖兽血脉发家。这些看似凡鸡的禽鸟,实则是行走的灵材:未觉醒妖力的肉质能温养经脉,觉醒的则可契约为灵兽,哪怕最低阶的一阶初级,也能卖出三倍价钱。
他需要的是活禽,活丹之道的关键在于妖兽濒死时的妖魂共鸣,而珍宝鸡的觉醒过程正是妖力初生、魂体最脆弱的时刻。但三十块灵石的价格,远超他当前的承受能力——昨天在聚灵居突破时,他便意识到靠野外捕猎一阶妖兽太过低效,珍禽苑的养殖妖兽,才是稳定的活丹来源。
转身离开时,上官鸿的目光扫过坊市角落的“符斋”。褪色的招幌上画着燃烧的符纸,门前摆着几摞半掌大的兽皮符纸,标价“一石/五张”。他忽然想起前世在万毒谷替金丹修士制符的日子——那时他虽为假丹真人,却精研过十余种一阶符篆,其中“妖火符”正是以火属性妖血为引,最适合当前体内的赤鳞蛇妖力。
口袋里的最后一枚灵石在指尖发烫。**推开符斋木门时,掌柜的鼾声正从里间传来,柜台抽屉里零散的符纸堆得杂乱。上官鸿摸出灵石,敲了敲积灰的柜台:“买五张兽皮符纸,不要符笔。”
“凡人也想制符?”
掌柜的睡眼惺忪地递出符纸,目光落在他袖口的血色脉络上,“没符墨就用妖血,不过嘛……”他冷笑一声,“十个人里九个死在控血上。”
洞窟内,上官鸿盯着石台上摊开的符纸。兽皮表面的绒毛带着淡淡火属性气息,正是赤鳞蛇妖力的天然导体。他咬开指尖,任由赤红血液滴在掌心,妖力运转下,血液竟凝成细如发丝的血线——这是《妖血淬体诀》小成的标志,前世他用了三个月才做到。
第一笔落下时,血线在符纸中央勾勒出火焰雏形。赤鳞蛇的妖力顺着血线奔涌,符纸边缘突然冒出青烟——失败了。焦糊味中,上官鸿发现自己高估了凡胎的控制力,活丹的妖力比前世死丹更活跃,稍有不慎便会冲破符纸纹路。
调整呼吸,他将妖力收束至发丝般纤细,在第二张符纸上先画了半圈引灵纹。血线沿着纹路游走,当最后一笔勾出火焰尖时,符纸表面浮现出淡淡红光——成了。妖火符特有的灼热气息传来,这枚一阶下品符篆,能引动妖力形成持续燃烧的火团,直至目标被烧尽或符纸碎裂。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他以指为笔,在剩余三张符纸上重复同样的步骤。当第四张符纸亮起红光时,丹田深处传来刺痛——体内妖血已消耗过半,指尖渗出的血液不再是赤红,而是带着淡淡粉色。
坊市地摊前,上官鸿的摊位不过三尺见方。
他将四张妖火符整齐摆开,符纸边缘的焦痕被小心掩饰,只露出中央流转的红光。路过的修士多是练气一二层的散修,目光在符纸上停留时,总会被低廉的价格吸引:“三张灵石打包,比符斋便宜一块。”
“小崽子,符篆也敢在地摊卖?”首个驻足的是名面覆青鳞的妖修,他指尖捏起符纸,蛇瞳骤然缩紧,“居然是妖血为墨……”话未说完,便掏出三块灵石拍在石台上,“老子全要了,省得你被符师协会找麻烦。”
这正是上官鸿要的效果。
妖修多不拘小节,且对妖血符篆有天然亲近,七天内,他在不同摊位重复售卖,每次只摆三张符,避免引起注意。当第七日黄昏降临,腰间的钱袋已沉甸甸地装着三十块下品灵石——代价是体内妖血近乎枯竭,每走一步都头晕目眩。
回到聚灵居的洞窟,上官鸿瘫倒在石台上。镜中倒影显示,他的嘴唇泛着青白,袖口下的血色脉络淡得几乎看不见——这是妖血过度消耗的征兆。活丹在丹田深处缓缓跳动,像在抗议他的涸泽而渔。
“还有两日,这没定魂丹药效就该到了……”他摸出玉瓶,只剩最后半粒残渣。
珍禽苑的活珍宝鸡在记忆里踱步,鸡冠的金光与符纸的红光重叠。前世他为制符曾在密室闭关半月,如今却要在凡胎状态下挑战极限——但只有这样,才能在妖力失控前,抓住下一枚活丹的契机。
洞窟外,坊市的喧嚣渐渐平息。上官鸿闭上眼,任由妖血在经脉里缓缓滋生。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像极了那些濒死的老散修,却又不同——他们在等死亡,而他在等黎明,等珍禽苑的晨雾升起时,能用三十块灵石,买下那只即将觉醒妖力的珍宝鸡。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石台上残留的符纸焦痕,上官鸿忽然轻笑。制符时的每一道焦痕,都像前世的伤疤,提醒着他背叛与死亡的滋味。但这一次,他不再是给人制符的傀儡,而是握着符火的棋手,用最低贱的妖血,在这方只认灵石的坊市里,烧出一条属于活丹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