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院子内，三兄弟坐在一块，和许念时一样抽着烟杆子愁眉不展。
各自媳妇坐在另一边小声嘀咕着什么。
“你们三到底咋回事，你们娘病了要钱，你们一分不拿是吧？”
许念时拍了拍桌子，看着三儿子，一脸的不耐烦。
许天林挪了挪屁股，嘟囔道：“娘拿药的钱我们不是给了吗？爹老管我们要钱，我们上哪找钱去？”
“是啊，家里几个孩子天天张嘴就是吃，我们两口子在队里一天赚的工分还不够一大家子吃的。”
老三媳妇说罢，老大媳妇也跟着附和。
“要是有钱我们肯定一早拿出来了，这不是没钱嘛。”
反观老大和老二两口子异常沉默，许天耕不吭声是知道事情起因是许升。
而许天运两口子不吭声，还是不想出钱。
“你还有脸说？”许念时气呼呼道：“要不是你家小升，你们娘至于气出病来？”
“现在管你们要钱了，一个个的推脱，咋地？昨个要不是程齐把钱垫上，你们就等着给你们娘收尸是不是？”
“爹，话不能这么说。”许天耕撇嘴道：“要不是程齐非得把事闹大，我娘也不会气出病。”
“再说了，程齐投机倒把赚了不少钱，咱没找他麻烦算他走运了，帮垫个钱咋地了？”
此时许天运方才开口，点头道：“大哥说的有道理，他投机倒把的事不解决，这钱咱还真没法还他。”
听着三兄弟自私自利的发言，许念时又惊又怒。
如果换做平常，按照他的脾性拿了程齐的钱也不会还，还得借机给他扣帽子。
但他到底是还有些良心，救命钱能和一般情况比吗？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儿子们在这件事上，竟然可以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要不是程齐给你们娘拿出救命钱，你们娘估计今儿就去了。”
许念时拍桌而起，怒喝道：“一码归一码，老子就问你们，这个钱你们出不出？”
三兄弟沉默，各自媳妇收回目光全当看不见老爷子的愤怒。
见此情形，许念时悲哀又感觉凄凉。
他们老两口拉扯着几个孩子长大成人，如今老了病了，需要孩子们使使力的时候，一个个说的冠冕堂皇。
如果今天病的是他，是不是三儿子一样不拿钱，让他等死？
“哟，都在呢？”
程齐推门走进来，堂屋低迷的气氛立即化为三人愤怒。
“你来干什么？”
“都是你，才害的我娘病倒，你还有脸来？”
“后头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让你拿命赔！”
刚才问一个，一个不吱声的三兄弟，见到程齐后瞬间化身虎豹狮，对着程齐狂喷。
程齐掏了掏耳朵，浑不在意的走进堂屋，站到了许念时另一侧。
“我来干什么？还用问吗？当然是来收账的！”
“昨晚上我帮你们许家垫了四十七块医药费，你们只给了十块，剩下三十七该还了。”
“那是你自己乐意给垫的，你找不着我们。”老大媳妇无耻发言。
“嘿？”程齐乐了，“行，我找不着你们，我找老爷子。”
“老爷子，这钱你咋说？你要是不想给，你给个透亮话，今天我就帮你宣传出去，你们许家欠钱不还！”
“你！”
许念时心气不顺，这就是他不喜欢程齐的点。
年轻气盛，一点不懂人情世故。
程齐看他神色变换，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昨天我身上就五十来块钱，给许奶奶垫钱是我心甘情愿，可我也答应了郑如松。”
“他提供了线索，昨晚上一直等我从镇上回来，我拿不出钱，他就态度强硬的要拿走我的船。”
自嘲一笑，程齐继续道：“这年头好人没好下场，我帮了人，结果人反逼我！”
“你说这话谁信呐？”老大媳妇自言自语道：“谁不知道你上次卖鱼赚大发了，手里怎么可能只有五十多快。”
闻言，程齐直接怼回去：“卖鱼我是赚了钱，可我那四条船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不用给人钱了？”
“到现在我还欠着船钱，你不说话我倒是忘了，事情因为许升而起，我昨天去你家借钱，你连门都没让我进！”
“你也说了事是许升弄的，那更和我们没关系。”许天林趁机撇清关系。
许天耕色变，当场怒斥道：“老三，小升也是你侄子，别忘了咱们才是一家人。”
“是，咱们是一家人，可咱们都成家了，我家也要过日子！”
老大媳妇不乐意道：“大家都得过日子，可现在是娘生病欠的钱，咋能说没有你家的事？”
老大两口子和老三两口子吵起来，许天运明智的没有去插嘴，他媳妇也是个少言寡语的坐在一边当个透明人。
许念时被吵的头大，他拍桌制止，然而吵的愈演愈烈的两家根本谁也听不进去。
争的面红耳赤，都想站自己的理吵赢。
眼看老三两口子占上风，程齐看热闹不嫌事大，“许天林，昨个我去你家借钱时，你干嘛吓的鬼叫一声？”
吵闹的声音像是被摁下暂停键，许天林难以置信的转过头去，瞪大了双眼。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昨晚上干啥叫那么大声，是不是怕我闯进去借钱啊？”
“放你的狗屁！”
许天林瞬间愤怒上头：“昨天我跟着大哥、二哥去了镇上，根本没在家！”
说到这，他四肢发达的大脑终于回过味来，蓦地扭过头愤愤的盯着自家媳妇。
老二媳妇慌乱一瞬，强装镇定道：“当家的，你可别听他瞎扯。”
“他昨个借钱我没借给他，指不定是他心里恨着，所以今儿报复我！”
“人家程齐都说听见了，那还能有假？”
老大媳妇幸灾乐祸，典型的煽风点火。
让那个恶婆娘刚才囔囔，她不是挺能说？现在看她怎么解释！
“当家的你要……哎哟！”
话没说完，老二媳妇脸上挨了一巴掌。
程齐看的恨不得拍手叫好，许天林不是啥好鸟，他媳妇也不是什么好货。
不给钱？
看他怎么让他们狗咬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