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滴在老丈人开裂的指甲盖上,烫出焦黑的痕迹。
林清欢被枯树枝似的手掐住手腕时,才发觉这老家伙的虎口也生着朱砂痣——比她左眼的更艳,像从血肉里开出的曼陀罗。
咳...剑冢的正统...老人喉咙里滚着血泡,撕开的衣襟下赫然浮出云纹胎记。
林清欢突然想起昨夜替沈砚研墨时,瞥见他藏在《青岚志》里的密信火漆,那上面也烙着同样的纹路。
云若兰的脚步声穿透石壁,金丝蛛的毒液腐蚀着密道铜门。
老丈人突然暴起,一口咬住林清欢的玉简碎片,混着血吐在她掌心时,青铜碎片竟发出蜂鸣——它们像活过来似的钻入她左眼的朱砂痣,烫得整条脊椎都要烧起来。
走!老人一脚踹开暗河闸门,浑浊的水流裹着林清欢撞向石壁。
她呛着水抓住浮木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骨肉撕裂的闷响。
三百童男童女的呓语突然在耳畔炸开,震得她撞上密道尽头的星图石壁。
玉简的灼热感突然消退。
林清欢抹开眼皮上的血,看见石壁上浮动的血色脉络正顺着水流蔓延——那分明是青岚书院藏书阁的梁柱结构图,连第三根椽木的虫蛀孔都清晰可见。
她颤抖着掏出浸湿的《无锋剑诀》残页,发现墨迹褪去后显露的,竟是老丈人用指甲刻的密文:沈氏血脉,见星则现。
金丝蛛的啼哭近在咫尺。
林清欢反手摸到腰间玉扣——这是今晨替铁衣送饭时顺来的,那莽汉总爱把备用钥匙塞在这里。
冰凉的铜匙刚插入兽首机关,云若兰的软烟罗便缠住了她的脚踝。
好妹妹,把星图喂给姐姐的蛛儿可好?云若兰的笑声裹着迷香,金丝蛛獠牙上的毒液滴在林清欢手背,灼出青烟。
她突然想起昨日在藏书阁撞见这女人时,对方罗裙上熏的正是这种甜腻的鹅梨帐中香。
喉头涌上血腥味。
《无锋剑诀》第七式归鸿掠影自动在筋脉中流转,林清欢的指尖不受控地刺向自己左眼。
朱砂痣爆开的血雾里,三百道剑光绞碎了整座石桥。
失声的刺痛从喉骨漫到天灵盖时,她听见云若兰的尖叫混着重物坠地的闷响——那声音不像人,倒像装满湿棉花的麻袋砸进泥潭。
暗河将林清欢冲上岸时,青岚书院的晨钟正敲到第七下。
她趴在芦苇丛里呕出黑血,看见对岸的外门弟子正在浆洗侍女服饰。
浸湿的《太虚幻影剑法》残卷贴在胸口发烫,翻开第二页的易容篇,赫然画着铁衣那件灰扑扑的短打——领口磨破的那处,还沾着她今早故意泼上去的菜汤。
书院后厨飘来熬猪油的腥气,林清欢把铁衣的旧衣裹在身上时,摸到他暗袋里半块吃剩的核桃酥。
这种粗糙的甜味,和那日他炫耀从沈院长茶席偷来的点心时塞给她的一模一样。
(接续)
林清欢把核桃酥碎屑抹在袖口时,远处传来铁衣骂骂咧咧的嗓音。
她缩进晾晒的粗布被单后,发现那莽汉正用长枪挑开每辆马车的帘子——云纹锦缎的车厢里,分明堆着昨夜被金丝蛛腐蚀的青铜器残片。
都仔细着点!铁衣的枪尖戳进某辆马车的稻草堆,惊起几只血蝇,云大小姐的嫁妆要是少半片金叶子,仔细你们的皮!
嫁妆?
林清欢捏紧袖中玉扣。
今晨铁衣腰间分明挂着三把钥匙,此刻却只剩两把——缺失的那把黄铜匙,正硌在她掌心的旧伤疤里。
当浆洗侍女们端着木盆经过时,她顺势将核桃酥碎屑撒在最后那辆马车的车辙印上。
暮色四合时分,蚂蚁群果然顺着甜腻的痕迹汇聚到东南角的马车。
林清欢蜷缩在装馊水的木桶里,听见守卫跺脚驱虫的动静。
铁衣骂了句晦气,枪杆重重砸在黑布遮盖的车厢——金属碰撞声里混着类似昨夜密道中的青铜蜂鸣。
这辆不准查!云家侍卫突然横剑拦住想要掀帘的铁衣,大小姐特意交代,青岚书院送来的贺礼需用阴槐木熏足七日。
林清欢透过馊水桶的裂缝看见,那侍卫的虎口也绽着曼陀罗似的朱砂痣。
她突然想起老丈人咽气前,喉头滚动的血泡里浮着同样的花纹。
浸透血水的《无锋剑诀》残页在怀中发烫,烫得左眼那颗朱砂痣突突直跳。
子时打更声响起时,玉扣终于撬开车厢底板的暗格。
林清欢滚进霉味刺骨的夹层,却被扑面而来的画像惊得咬破舌尖——三百幅工笔美人图悬满四壁,每张脸都长着她左眼那颗朱砂痣。
最新那幅的墨迹还未干透,画中人身着青岚书院制式襦裙,领口破损处沾着油渍。
正是她此刻的装扮。
怀中的玉简碎片突然震颤着浮空,幽蓝光晕里映出沈砚执笔批注《青岚志》的侧影。
画面边缘渗出血珠,凝成小字的那瞬,车外传来云若兰贴身嬷嬷的尖叫:快禀报大小姐!
剑冢的祭品逃到
林清欢反手将铁衣的旧衣罩住玉简光芒。
昨日替这莽汉缝补后襟时,她故意在针脚里缠了金丝蛛褪下的毒腺——此刻布料遇血即焚,青烟裹着鹅梨帐中香的甜腻,与嬷嬷身上的熏香混作一团。
在那边!侍卫们的脚步声奔向相反方向的槐树林。
林清欢趁机滚进书院后厨的泔水渠,腥臭的油脂竟洗去了画像在她襦裙上留下的追踪香。
当蹲守的云家暗卫循着味道掀开馊水桶盖时,只看见被鼠群啃噬的核桃酥,和一件领口沾着菜汤的灰扑扑短打。
五更梆子敲响时,林清欢蜷在藏书阁飞檐的阴影里。
怀中的玉简碎片突然发出冰裂纹似的脆响,映着月光的朱砂痣在琉璃瓦上投出血色光斑——那光斑蠕动着指向藏书阁第三层西窗,窗棂上赫然钉着半枚带血的金丝蛛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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