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的瞳孔在月光下突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发出液体晃动的黏腻声响,脖颈皮肤下凸起一串葡萄状的囊肿。林默伸手触碰的瞬间,那些囊肿突然裂开,数百只翡翠色的复眼从皮下钻出,每只眼球里都倒映着诊疗所地下十九层的解剖台。
它们在......改写我的基因链......陈明的声带像被砂纸打磨过,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金属刮擦的颤音。他撕开病号服,肋骨的轮廓正在皮下扭曲成棱镜结构,腹腔内传来镜片碰撞的清脆声响。
阁楼地板上的星图突然渗出黑色黏液。林默后退时踩碎了某块腐朽的木板,腐殖质的气味中混着消毒水的气息——那是二十年前父亲手术服上的味道。黑猫从房梁跃下,尾尖扫过黏液表面,液体突然沸腾着凝聚成父亲的面容,半张脸是腐烂的尸骸,半张脸是旋转的镜面漩涡。
整座老宅的墙壁开始渗出暗红色血珠。林默的掌心贴上墙面,血肉的触感令他浑身发冷——那些覆盖墙纸的霉菌其实是密集的毛细血管,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频率搏动。陈明突然跪倒在地,呕出大块棱镜状的血痂,碎屑中包裹着未消化的人体臼齿。
你听......陈明的耳道突然钻出镜藤嫩芽,它们在啃食我的鼓膜......话音未落,阁楼天窗传来指甲抓挠玻璃的刺耳声响。月光被某种多节肢生物的阴影切割成碎片,每块光斑里都浮现出林默不同年龄段的倒影——十二岁的他正被镜藤缠绕脖颈,二十五岁的他浑身长满复眼,现在的他胸腔开裂露出翡翠钥匙。
黑猫突然发出预警般的低吼。林默掀开铁皮箱的瞬间,腥臭的血雾喷涌而出。箱底浸泡在黏液中的半颗心脏突然收缩,喷出的血珠在空中拼出诊疗所立体投影。他看见父亲站在镜面解剖室,手术刀正剖开某个患者的颅骨——那人的五官竟与此刻的陈明完全同步。
认知污染......已经扩散到神经突触......陈明的脊柱突然弓起诡异的弧度,病号服后背撕裂,露出正在晶化的脊椎骨。每节骨突都雕刻着微缩的老宅模型,阁楼位置插着半截断裂的手术刀。
地下室方向传来婴儿啼哭般的震颤。林默拖着陈明跌撞下楼,发现铁门被血肉菌丝封死。菌丝表面布满跳动的神经节,当黑铁钥匙划破菌丝时,创口喷出的不是脓血,而是诊疗所特有的翡翠色消毒液。
门开的刹那,腥风裹挟着镜片洪流扑面而来。成吨的碎镜在空中重组,拼成父亲当年使用过的手术台——台面凝结的冰霜里封存着林默五岁时的记忆:生日蛋糕上的蜡烛其实是镜藤胚芽,父亲递来的果汁杯沿残留着神经孢囊的黏液。
手术台下的阴影突然伸出十二只镜面触手。每只触手末端都长着父亲不同年龄的头颅,二十岁的头颅裂开露出齿轮,四十岁的头颅喷出镜面孢子,七十岁的头颅嘶吼着:当年给你接种的不是疫苗......是初代镜种的神经孢囊!
林默的膝盖突然传来钻心剧痛。镜面幼虫正从胫骨裂缝中钻出,翡翠色的甲壳上刻着倒计时:23年11个月27天。陈明发出非人的咆哮,腹部皮肤完全脱落,暴露出的镜藤肠道正在消化某个发光物体——那竟是黑猫的右眼,瞳孔里嵌着微型翡翠钥匙。
整座地下室突然翻转。林默撞上手术台时,后脑勺磕碎了记忆冰霜。五岁时的画面涌入脑海:父亲在地下室给他注射的疫苗其实是液态镜种;十二岁发现的阁楼铁箱是记忆锚点;三天前陈明递来的咖啡杯底沉着延缓镜化的抑制剂残渣。
你的人生......就是培养皿......七十岁的父亲头颅吐出带刺的镜藤,现在该收割......束缚带突然缠住林默四肢,手术刀闪着翡翠寒光逼近他的眼球。
黑猫的厉叫刺破黑暗。林默胸前的翡翠钥匙突然共振,陈明残破的身躯炸成镜片风暴。每一块碎片都映出不同的末日场景:诊疗所长出獠牙般的塔楼、城市玻璃幕墙渗出鲜血、孕妇子宫内翡翠胚胎正在成型......当风暴平息时,手术台上只剩父亲扭曲的镜面残骸。
林默在瓦砾堆中醒来,朝阳将诊疗所废墟染成血色。他的右眼彻底晶化,视野里多出十二重光谱。掌心倒计时更新为:23年11个月26天。黑猫的脚印在灰烬中指向城市方向,所有破碎的橱窗都映出同一幅画面——某个新生儿的脊椎正在生长出钥匙状骨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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