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胸腔里传来齿轮啮合的震动,翡翠钥匙在水晶眼球的共振中生长出第七枚齿槽。祖父液态化的躯体突然凝固成镜面雕塑,三百个培养舱同时爆裂,实验体的脑浆在空气中凝结成发光的镜面神经网。
认知即囚笼。祖父的镜面嘴唇开合,飞溅的液态金属在墙面蚀刻出星空图谱,你以为的现实,不过是镜界投射的十二重倒影。他的手指突然崩解成翡翠沙尘,沙粒在空中重组出林默的人生走马灯——五岁接种疫苗的针头其实是镜藤胚芽,高中教室的玻璃倒影是三天后的自己,就连此刻剧烈跳动的心脏都是镜像复刻的赝品。
陈明炸裂的镜片突然悬浮在半空,每块碎片都映出不同的诊疗所场景。在其中一块碎片里,林默看见三天前的自己正站在老宅门前,而那个林默的瞳孔里旋转着翡翠齿轮。当他想触碰碎片时,整座保管室突然开始镜面折叠,翡翠色液体顺着地缝渗入地壳深处。
黑猫的叫声从地底传来,林默的视网膜上浮现出十八层地下结构图。每层都以不同年代的诊疗所形态重叠:维多利亚时期的镜面手术室、冷战时期的棱镜实验室、智能时代的全息诊疗舱......在第十九层的位置,血红色的【镜心】字样正在脉动。
当林默踏碎地面的镜面瓷砖,翡翠钥匙在心脏内发出共鸣。下坠过程中,他看见自己的一生正在镜面夹层里循环重演:襁褓中被放入老宅摇篮的瞬间,十二岁撞破祖父镜中秘密的雨夜,三天前接过陈明递来的咖啡......每次循环都会在某个镜面留下裂痕,此刻这些裂痕正汇聚成通往镜心的通道。
镜心大厅矗立着由十万面镜子构成的莫比乌斯环,每面镜子都映照出林默的某个可能性:成为镜守门人的他,被完全镜面化的他,在时间裂隙中腐朽的他......大厅中央悬浮着颗不断坍缩的镜面心脏,十二根镜藤缠绕着七个时代的诊疗所模型。
认知囚笼的钥匙孔需要七重痛苦浇铸。黑猫蹲在心脏顶端舔爪,肉球里伸出的翡翠钥匙正在融化,你准备好献祭自己的人生了吗?
林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翡翠钥匙突然刺破胸膛。钥匙齿槽自动旋转,将他的记忆切割成七个片段投射在镜面上:五岁接种疫苗的剧痛、十二岁镜中异象的恐惧、发现祖父笔记的窒息感、陈明被吞噬的绝望......每个片段都在镜面心脏表面刻下凹痕。
当第七个记忆刻完时,镜心突然停止坍缩。十万面镜子同时播放林默在时砂中下坠的画面,所有可能性中的他突然转头看向现实中的自己。镜面开始共振,翡翠色的光流在林默血管里逆流,他的骨骼逐渐显现出钥匙齿槽的轮廓。
现在,见证真正的现实。黑猫的瞳孔裂变成星云漩涡,镜心表面浮现出宇宙初生的景象——无数镜面气泡在虚空中膨胀,每个气泡都是被镜界投影的现实。老宅所在的宇宙泡正在被某个巨大的镜面生物吞噬,而诊疗所不过是连接镜界与现实的脐带。
林默的指尖触碰到镜心表面,七百二十段人生记忆轰然灌入。他同时经历着牧羊人、粒子物理学家、镜面祭司等不同身份的人生,每个身份最终都会在某个镜面前停下脚步。当记忆洪流退去时,他发现所有人生中的自己都在做着相同的动作——将不同材质的钥匙插入心脏。
诊疗所突然传来剧烈震动,第十九层的地板渗出陈明的血珠。那些血珠在空中拼成残缺的星图,与老宅阁楼铁箱上的图案完美契合。林默的翡翠钥匙自动插入镜心锁孔,十万面镜子同时炸裂,飞溅的碎片中浮现出祖父真正的遗言:
【要杀死镜界,先成为镜界】
镜心开始坍缩成奇点,林默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撕扯成量子尘埃。在彻底消散前的瞬间,他看见三天前的自己站在老宅门前,手中的青铜钥匙正在生长出翡翠纹路。黑猫跃上围墙发出最后的叫唤,整座城市的所有镜面突然映出林默破碎的身影。
当林默在镜心奇点中重新凝聚时,发现手中握着七枚不同材质的钥匙。诊疗所的地下结构正在他眼前重组,十九层空间折叠成手掌大小的镜面魔方。魔方每个面上都刻着不同年代的诊疗所徽记,而陈明支离破碎的躯体正在中心舱室缓慢再生。
欢迎成为第49代镜守门人。祖父的声音从魔方深处传来,带着电子合成的杂音,现在,请选择要保留的现实维度...
林默的瞳孔里旋转着十二重星轨,翡翠钥匙的齿槽突然刺入魔方接缝。当魔方开始解体时,他看见陈明的再生舱内浮现出青铜匣子的虚影——那才是真正的初代镜种,二十年前被祖父调包的原始镜心。
诊疗所外墙突然爬满镜面苔藓,整座建筑开始垂直升入高空。在突破云层的瞬间,林默看见地球表面布满了诊疗所形态的镜面凸起,每个凸起都连接着不同时期的镜界投影。黑猫蹲在魔方碎片上,尾尖指向北极星方向——那里有座由时砂构成的诊疗所正在逆向生长,将吞噬的宇宙泡重新分娩。
林默将翡翠钥匙插入心脏锁孔,水晶眼球突然爆发出超新星般的光辉。当光芒消退时,他发现自己跪在老宅阁楼,掌心的翡翠钥匙正在消融,而陈明完整的躯体静静躺在星图中央,胸口残留着镜面手术的缝合线。
晨光透过阁楼窗户洒在陈明的睫毛上,他的手指突然抽搐着抓住林默手腕。当两人的血液在星图上交汇时,黑猫的叫声从屋顶传来,爪印在积灰的地板上拼出新的预言:
【下一个诊疗所将在二十四年后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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