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儒道至尊 > 第3章众人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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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祠堂前的青石板上落满槐花,罗忠将宣纸铺在石磨盘上,蘸着晨露调开的朱砂写下《千字文》首章。

莫婉清踮着脚尖帮他压住被山风掀动的纸角,少女袖口沾染的忍冬香混着墨香,让正在背诵寒来暑往的罗小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文气如春蚕吐丝,需得顺着经脉游走。罗忠用竹枝轻点瘸子叔新生的腿骨,莹白文气自他指尖溢出,在村民们惊诧的目光中凝成半透明的蚕茧状。

几个抱着《三字经》抄本的老汉慌忙掏出炭笔,在膝盖上歪歪扭扭记着要诀。

暮色染红晒谷场时,村东铁匠家的哑女突然发出清亮的诵读声。

她沾满煤灰的手掌按在《声律启蒙》的云对雨三个字上,破碎的音节竟化作淡青色涟漪,惊飞了屋檐下筑巢的雨燕。

铁匠跪在地上对着祠堂方向磕头,额头沾着的谷粒簌簌滚落。

第七个。莫婉清在祠堂梁柱刻下第七道划痕,转头看见罗忠正在教孩童们用草茎摆卦象。

少年鬓角沾着晨露与夜霜交替凝结的晶粒,衣摆沾满孩童塞给他的野莓汁液。

她将熬好的茯苓茶放在石阶暗处,指尖抚过昨夜替他补好的袖口裂痕。

李夫子踩着子时的露水潜回私塾,怀中《礼记》的金光已黯淡如将熄的炭火。

他盯着砚台中腥臭墨汁映出的扭曲面容,突然抓起毛笔捅进喉咙。

呕出的黑血在宣纸上蜿蜒成弑字,窗外老槐的阴影里传来夜枭凄厉的啼哭。

当第十个入门者——采药摔伤腰的周寡妇——能用文气催开枯死的三七苗时,晒谷场西头常年漏雨的茅草屋突然亮起灯火。

八十岁的瞎眼阿婆扶着墙根摸到祠堂,枯瘦手掌死死攥住罗忠的衣角:娃娃,我闻到...闻到三十年前战死的幺儿身上的墨香了。

罗忠将老人龟裂的指尖按在自己眉心,浩荡文气如月华倾泻。

瞎眼阿婆浑浊的眼珠泛起琉璃色,在众人惊呼声中颤巍巍写下慈母手中线。

每个字都渗出带着血腥气的金光,化作五枚古钱没入她塌陷的胸膛。

够了!深夜归家的罗兵突然掀翻盛满谢礼的箩筐,山核桃滚进排水沟发出空洞回响。

这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攥着儿子单薄的肩膀,声音里混着后山孤坟飘来的磷火:你没看见祠堂屋顶的石螭吻?

那东西两百年来从没睁过眼!

罗忠抚摸着父亲掌心的厚茧,文宫中的《论语》虚影突然震颤。

他转头望向祠堂屋脊,石螭吻口中的避火珠正倒映出整个村庄——每户窗棂都透出诵读的微光,宛如散落山坳的萤火虫。

但当他凝神细看,那些光点中分明纠缠着缕缕黑气。

晨雾未散时,晒谷场东头的老榆树下已摆满条凳。

瘸子叔用文气滋养过的桃木杖敲击水缸,清脆声响惊得几只偷食的麻雀撞上文气织就的无形罗网。

周寡妇抱着新收的草药穿梭人群,每个叶片都闪烁着《本草纲目》的残影。

忠哥儿!莫婉清的声音混在鼎沸人声中,她提着缀满补丁的裙摆挤到最前排。

罗小玉趁机把哥哥推向中央石磨,女童发髻上别的野花突然绽放异香,引得几只彩蝶绕着《千字文》残页起舞。

石磨缝隙里钻出半截带忠字的槐叶,昨夜被抽干的夜枭尸体突然在二十丈外的古井中浮起。

祠堂屋脊的螭吻石目流转过血色,口中避火珠映出后山残破旌旗上逐渐清晰的梁字。

而这一切,都被淹没在村民们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中。

晒谷场东侧的老榆树在晨光中舒展枝叶,瘸子叔拄着桃木杖在青石板上踏出稳健的梅花印。

他每走七步便用杖尖轻点地面,文气凝成的蚕茧碎片化作荧光,引得围观的孩童们争相捕捉。

忠哥儿你看!周寡妇捧着新采的三七苗挤到人群前列,叶片上《本草纲目》的虚影正随呼吸明灭。

她布满裂痕的指尖拂过草药,枯黄的根茎竟在众目睽睽下抽出翡翠色的新芽。

罗忠站在中央石磨旁,文宫中悬浮的《论语》虚影突然轻颤。

他注意到瘸子叔行走时左膝仍有不易察觉的凝滞,正要开口指点,衣袖忽然被轻轻扯动。

莫婉清提着竹编食盒站在三步外,鬓角别着的忍冬花沾着晨露,将少女绯红的面颊衬得愈发娇艳。

昨夜替阿爹抄账本,多熬了碗茯苓茶。她垂眸盯着石磨缝隙里新钻出的野草,青瓷碗底与石板相触发出清脆声响。

食盒底层隐约露出半截靛蓝布角——那是件崭新的护腕,针脚细密处还绣着祥云纹。

祠堂屋脊突然传来碎石滚落的声响。

罗忠抬眼望去,石螭吻口中衔着的避火珠表面泛起水波纹,倒映出的村庄文气光点正在剧烈颤动。

他下意识运转文宫,却见那些原本纯净的荧光里,不知何时混入了蛛丝般的黑气。

哥哥快看小哑巴!罗小玉脆生生的呼喊打破凝滞。

铁匠家的哑女站在晒谷场西角,沾着煤灰的手指在空中划出雪字残影。

淡青色文气卷起旋风,将古井旁堆积的枯叶化作漫天飞雪,八十岁的瞎眼阿婆突然朝着虚空张开双臂:幺儿回来那天...也是这样的雪

欢呼声中,李夫子捏碎了藏在袖中的山核桃。

他盯着莫婉清悄悄塞给罗忠的护腕,浑浊的眼珠倒映着石螭吻渐渐染红的石目。

私塾院墙下的阴影里,昨夜用黑血写就的弑字正在苔藓间蠕动,如同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正午的阳光穿过老榆树枝叶,在青石板上织就金色光网。

罗忠将《千字文》残页铺展在膝头,文气顺着指尖渗入石磨纹理。

磨盘突然发出古老的低吟,缝隙中钻出的槐叶自动排列成《劝学》篇的片段。

天地玄黄...稚嫩的诵读声自东南角响起,七个孩童手捧自制沙盘,用树枝临摹空中悬浮的金色文字。

他们额间渐渐浮现淡银色光点,文气细流在晒谷场上空交织成网,惊得祠堂梁柱间沉睡的文运金蝉振翅而鸣。

莫婉清望着少年被文气笼罩的侧脸,指尖无意识摩挲昨夜缝补衣袖时刺破的伤口。

当她发现罗忠鬓角沾着草屑,伸手欲拂时又触电般缩回,只得假装整理被风吹乱的《声律启蒙》书页。

暮色降临时,晒谷场边缘的古井突然腾起白雾。

罗小玉追着彩蝶跑到井边,发髻上的野花突然凋零,花瓣在触地瞬间化作墨色灰烬。

井底传来夜枭尸体碰撞井壁的闷响,浑浊水面倒映出的星空竟带着血色。

该回家了。罗忠抱起妹妹,文宫中的《论语》突然迸发清光。

他转头望向祠堂方向,石螭吻口中的避火珠已变成暗红色,那些缠绕在村民文气光点中的黑线,此刻正在疯狂吞噬荧光。

月光照亮他归家的石板路,身后传来莫婉清轻轻的叹息。

少女站在老榆树下,看着自己映在青石板上的影子——本该是及腰长发的位置,此刻却诡异地扭动着九条狐尾状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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