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间蓦地袭来剜心的灼痛,被火蛇咬住的那片皮肤变得焦黑。
乔三百一只手抓住上官澜影的脚踝,一只手攥住了咬在自己颈间的火蛇。
炽热的火焰舔舐着他的掌心,将皮肉灼烧的滋滋作响。
“抛掉怨念吧。”
“不然你只会更痛苦。”
他稍一用力,掌心力量瞬间爆发,生生攥灭了疯狂撕咬的火蛇。
溅射的火星在他手臂上留下了星星点点的灼痕。
乔三百仿若未觉,五指舒展开,醒目的红绳从皮肉翻卷的掌心缓缓飘落。
挂在上面的清鎏金铜铃与红绳脱离,枯叶般无力地坠进了黄沙。
“闭嘴!”
“老娘比你大几百岁,用得着你来教育!”
上官澜影怒目而视,眼神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
红莲业火即将包裹住他们。
失去了屏障的保护,上官澜影皮肤表面被灼起黑烟。
白皙如玉的肌肤仿佛被一层黑色的薄纱笼罩。
乔三百松开她的脚踝,向前一步揽住了她的腰。
“你……”
不等上官澜影做出反应,乔三百低头吻住了她的薄如蝉翼的双唇。
上官澜影顿时瞪大了双眼,大脑瞬间宕机,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这个比自己小几百岁的阳间幼崽竟然会做出如此举动。
现在的小崽子都这么疯狂了吗?!
她下意识的挣扎,双手慌乱的抵在乔三百的胸口,想要推开他。
绯色的指甲嵌进了乔三百厚实的胸膛。
可乔三百却似磐石般纹丝不动,吻得愈发深沉。
与此同时,上官澜影惊恐地发现,自己体内的冥力竟如冰雪遇阳,开始迅速消融。
她试图凝聚冥力,可每一次尝试,都像是在绵软的棉花上用力,哪怕一丝一毫的冥力也凝聚不起来。
并且她感受到自己的灵体正在逐渐升温,打破了正常的体温。
这……这怎么可能……
阴间的死灵与阳间的活人相反,死灵的体温正常都是保持在零下二十摄氏度左右。
可现在,她的灵体居然和阳间的活人一般,变得滚烫。
她的身体渐渐失去了反抗的力气,紧绷的肌肉也慢慢放松。
原本推拒的双手,不知何时悄然改变了方向,手指微微弯曲,不自觉地搂紧了乔三百的脖颈。
上官澜影缓缓闭上眼眸。
长睫轻颤。
甜润的木樨香扑面而来
……
沉香帐幔被夜风掀起半角,鎏金博山炉吐出了最后一缕青烟。
“妈妈,我们真的要离开吗?”
“可是……我不喜欢这件衣服。”
一头明艳红发的小女孩,怔怔地望向铜镜之中的自己,竟无端生出几分陌生之感。
厚重的鱼鳞甲压的她肩胛骨生疼,平日肆意披散的红色长发被束成一条粗粗的发辫。
发尾所坠之物不再是那些圆润洁白、散发着柔和光泽的珍珠,而是两枚寒光闪闪的淬毒箭镞。
母亲拿起冰凉的护心镜,动作轻柔,缓缓贴在小女孩单薄的胸口,轻声说道:
“影影,它能挡住三石弓的直射,会护你周全。”
小女孩儿不解的看着母亲,“妈妈,你不是说山下的都是坏人,会伤害我们吗?”
母亲笑了笑,抚摸着她稚嫩的脸蛋,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微风。
“从现在起,没有人能够伤害我们。”
……
啼鸣惊绝。
落日银河。
燕州王苍松般守在云雾缭绕的山门前,身披玄色大氅,胯下骏马刨蹄嘶鸣。
他的身后数千铁骑身披重甲,手中长枪如林,战马的鼻息在寒夜中凝为团团白雾。
这一夜。
母亲牵着她的手,领着赤族的女人走出了哀牢山。
这一夜。
是她第一次见到燕州王。
和母亲描述的一样,是一个威风凛凛的男人。
……
夜幕沉沉。
数千只祈福灯从街巷缓缓升起。
暖黄的光芒在空中彼此交融,汇聚成一片蜿蜒流淌的光河。
一条火龙自宫门穿出,遁入空中,炸裂为五颜六色的花火。
红的似骄阳。
橙的像霞光。
黄的若金茫。
蓝的同深海。
……
“影影,山下是不是很美。”
……
女孩儿仰起头,眸中倒映着如梦如幻的夜空。
……
为了欢庆母亲入宫。
燕州王找来了天底下技艺最精湛的戏术师,将夜描绘得如同彩昼。
……
母亲爱喝酒。
尤爱喝美酒。
凡喝不醉不止。
……
燕州王深知。
特封母亲为醉妃。
并许诺她,征战归来之际,她将成为燕州的王妃。
……
哀牢山……应该在西南方向吧……
大宝有没有好好吃竹子。
王城巍峨的城墙上,女孩儿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的望着远方。
归巢的鸦群在残阳的余晖中盘旋,连绵不绝的山峦似一副水墨丹青。
“宴会还没结束,怎么跑这儿发呆了?”
裹着雪白狐裘的少年靠在一旁的城垛上,身姿挺拔,眉眼间带着几分不羁与随性。
他抬手轻轻拂去落在女孩儿肩头的一只翠绿色小虫,俊俏的脸庞在昏黄的光晕下轮廓分明。
女孩儿微微侧头,看了少年一眼,又将目光移向远方。
原来是他。
燕州的世子。
“今日起,醉妃就是你的生母。”
燕州王的蟒袍掠过青玉砖,腰间龙纹玉扣撞出清冷声响。
他将手掌沉沉按在少年肩头,象牙笏板应声坠地。
刚刚的宴会上,这位燕州的世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跪在醉妃面前,声泪俱下。
“儿臣终于有母后了。”
女孩儿听闻,他的母亲不久前顽疾缠身,药石无灵,终是香消玉损。
这位世子。
好像叫……沈秋歌。
千秋万代。
歌功颂德。
“想家。”女孩儿回答。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世子嘴角噙着笑意。
“不是。”
“这里没有大宝。”女孩儿嘟起嘴巴。
世子疑惑。
“大宝是什么?”
女孩儿淡淡道:
“熊猫。”
“它喜欢吃我种的竹子。”
世子一愣。
随后笑了笑,从怀中抽出一个巴掌大的钿盒。
“送给你。”
女孩儿撇了一眼,“什么东西?”
世子笑而不语,缓缓打开钿盒。
一对红绳铜铃映入眼帘,安静的卧在盒中。
红绳色泽鲜艳,宛若焰火。
铜铃小巧玲珑,铃身刻着几缕精致的花纹。
随着盒盖开启,铜铃仿佛被唤醒,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世子蹲下身,轻柔的握住了女孩儿的脚踝。
“你……你在干嘛?”女孩儿身子一颤,像是受惊的小鹿,脸色变得绯红。
赤族的女子从学会走路开始,便习惯不穿任何鞋物,自由自在地行走在大川之间,她们的双脚被山川灵秀所眷顾,如羊脂膏玉般细腻温润,毫无一丝粗糙之感。
“这是我从大祭司那里求来的。”
“能够祈福辟邪。”
世子小心翼翼的将那对红绳铜铃系在了女孩儿的脚踝上。
“姐姐们告诉我,山下的人都喊我们是红发妖怪。”
“是……灾厄。”
女孩儿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闪烁着,声音中带着一丝落寞。
她看着蹲在地上的燕州世子。
心底滑过一丝异样的触动。
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在薄暮里渐渐模糊。
沈秋歌抬起头,目光温柔。
“如果有人敢说你们是妖怪,我就拔掉他的舌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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