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一层惨淡的纱幕，笼罩着练武场，青石砖缝里凝着的露水，冰冷刺骨，那寒意仿佛也在嘲笑着被铁链捆在演武台中央盘龙柱上的叶辰。
他手腕勒出的血痕在熹微晨光里泛着暗红，如同他破碎的命运。
叶辰感觉那冰冷的露水顺着砖缝，似有生命般地渗进他的心底，让他满心绝望。
叶家三长老叶天龙甩着镶金边的紫檀木烟斗踱步，烟丝燃烧的焦糊味刺鼻难闻，混着他那如破锣般沙哑的嗓音：都看清楚了？
这就是偷练魔功的下场！那声音在空旷的练武场上回荡，刺痛着叶辰的耳膜。
台下人群里传来刺耳的嗤笑，叶辰不用看，仅凭那声音便认出是半个月前被自己打碎门牙的叶明轩。
少年攥着半块冷硬的馒头砸过来，“砰”的一声正中他眉骨，疼痛瞬间蔓延开来，叶明轩嚣张地喊道：废物还配吃灵米？
喂狗都比喂你强！
经脉寸断还能活三天，属蟑螂的吧？几个旁系子弟跟着哄笑，那笑声像一把把利刃，割着叶辰的心。
有人故意把淬体丹抛到泥水里，“噗通”一声，那声音格外刺耳。
叶辰盯着那颗滚进自己脚边的褐色药丸，喉头泛起的血腥气比丹田破碎时还要浓烈——三天前族比擂台上，正是叶天龙亲手废了他苦修十二载的修为。
此刻，他心中满是愤怒与不甘，双手不自觉地攥紧铁链，铁链摩擦发出“咯吱”的声响。
家主到！这一声高呼，如炸雷般在人群中响起。
人群如潮水分开，叶青山玄色蟒袍上还沾着丹房特有的朱砂味，那味道带着一丝刺鼻的药香。
叶辰猛地挣动铁链，锁环撞击声清脆响亮，惊飞了檐角的白鸽，那白鸽振翅高飞的声音，在叶辰听来却像是一种嘲讽。
他急切地喊道：大伯！
那日擂台的避毒珠...
族规第七条。叶青山抬手截断他的话，掌中浮现出青铜色族谱虚影，那虚影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失去修为者，自当搬出天字院。家主袖中飘落的黄纸契约掠过叶辰眼前，墨迹未干的资源断绝书五个字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头，刺得他瞳孔骤缩。
他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正午的日头毒辣，炽热的阳光如针一般刺在叶辰身上。
他拖着断腿，每挪动一步都像是在刀刃上行走，粗布衣已被血汗浸透，那汗水贴在身上，黏腻难受。
他望着云雾缭绕的葬剑渊，耳边是山风呼啸的声音，那声音仿佛是死神的召唤。
掌心还攥着苏婉儿偷塞进来的半块玉佩——那是她娘亲留给她挡灾的护心玉，触手温润，却无法温暖他此刻冰冷的心。
真想跳下去？身后传来枯枝断裂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突兀。
叶辰没回头也知道是叶天龙。
三长老的赤金蟒纹靴碾碎了他最后半根完好的手指，剧痛如电流般传遍全身，他在剧痛中听见对方低笑：你爹当年坠崖时，手里也攥着你娘的肚兜呢。那笑声充满了恶意，让叶辰的恨意又加深了几分。
山风突然变得粘稠如墨，带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仿佛有千把钢针同时刺入太阳穴，叶辰蜷缩的身体突然绷直，头痛欲裂。
无数星河流转的画面在识海炸开：九重天阙上，玄衣神帝挥袖间银河倒卷，那宏大的景象如同一幅绚丽的画卷在他眼前展开；丹鼎炸裂时，紫雷劈开三十三重护体罡气，那轰鸣声震耳欲聋；最后定格在血色诛仙阵中，自己——或者说某个与自己面容七分相似的帝王——将本命帝印拍进虚空。
《九转玄天诀》......叶辰无意识呢喃出声，破碎的丹田突然腾起幽蓝火苗，那火苗带着丝丝暖意，却又让他感到一丝不安。
他心中燃起了从未有过的希望，暗暗发誓，一定要那些曾经践踏他的人付出代价，这股力量是他重新崛起的契机，他绝不能放过。
那些深奥晦涩的经脉图如活过来般在眼前拆解重组，当他颤抖着按照记忆运转周天时，崖边碎石竟凭空浮起三寸，“呼呼”的风声伴随着碎石的移动声，让他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
暮色四合时，叶辰摊开掌心。
一簇冰蓝色火焰在血肉间跳跃，映亮了他嘴角凝固的血迹，那火焰散发着幽冷的光芒，让他的手掌看起来有些诡异。
神帝记忆里那些丹方阵图正在与现世认知重叠，他忽然想起藏经阁顶层某块松动的青砖——三百年前有位书痴长老，最喜欢把残卷塞进墙缝。
山脚下传来戌时的梆子声，那声音低沉而悠长，像是在催促他行动。
叶辰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当守夜侍卫换岗的脚步声“沙沙”地掠过西墙根时，某个单薄黑影正贴着祠堂飞檐的阴影，朝着藏书阁方向无声游去。
《暗夜惊鸿》
藏经阁檐角的铜铃在暮色中轻颤，发出清脆的“叮叮”声，叶辰像壁虎般贴在青砖墙缝里，粗糙的墙面摩擦着他的肌肤。
两个守阁弟子提着灯笼从回廊拐过，那灯笼的光在黑暗中摇曳不定，其中一人突然停步，皱着鼻子说道：你闻没闻到血腥味？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叶辰屏住呼吸，手指深深抠进砖缝，那砖缝中的灰尘钻进他的指甲缝，让他感到一阵刺痛。
三天前被挑断的脚筋还在渗血，那血液顺着小腿缓缓流下，痒痒的，却带着钻心的痛。
但他此刻运转的龟息术来自神帝记忆——当年在九幽冥河潜伏七日诛杀魔蛟的法门，用来躲淬体境守卫着实大材小用。
野猫叼死老鼠罢了。另一个守卫踢开碎石，“哗啦”一声，碎石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赶紧换班，听说醉仙楼新来了批狐族舞姬......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叶辰翻身跃上三楼悬梁，悬梁在他的体重下微微晃动，发出“吱呀”的声音。
月光透过菱花窗棂，在积灰的檀木架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那阴影像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他指尖燃起幽蓝火苗，那火苗在黑暗中格外显眼，顺着记忆里书痴长老的习惯抚过墙面，突然在某块刻着剑痕的青砖处顿住。
喀嗒——暗格弹开的瞬间，霉味裹着金箔碎屑扑面而来，那霉味刺鼻难闻，让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半卷残破的《太虚衍星诀》静静躺在鼠啃过的绸布里，封面落款让叶辰瞳孔微缩——这分明是三百年前自己随手点拨过的外门弟子所创功法。
以星辰为窍穴，化虚空作丹田......他摩挲着书页间熟悉的批注笔迹，突然低笑出声。
当年觉得粗浅的炼体术，对如今破碎的经脉竟是绝配。
阁外传来戌时梆子响，那声音再次响起，像是在提醒他时间紧迫。
书卷在他掌心化作流光没入眉心，那流光带着一股温热的力量，瞬间传遍他的全身。
子时的练武场空无一人，叶辰盘坐在北斗七星方位正中。
随着功法运转，天枢星竟垂落银丝般的星辉，那星辉如丝线般轻柔，却带着强大的力量，在他皮下凝成七颗光点。
断裂的经脉被星力强行粘合，痛得他咬破嘴唇，那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
但周身腾起的气旋却卷得石锁嗡嗡震颤，那“嗡嗡”声像是在为他的重生欢呼。
谁在那里？假山后突然传来少女惊呼，叶辰收功时带起的劲风掀翻了兵器架，“哐当”一声，兵器架倒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叶灵儿提着兔子灯从梅树后转出来，发梢还沾着夜露。
她一直对叶辰有着一种复杂的情感，既有着家族内部等级观念带来的疏离感，又有着儿时对这位哥哥的一丝朦胧的亲近，此刻看到叶辰的异样，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她惊讶地说道：辰、辰哥哥？
你的手在发光！
叶辰盯着少女腰间闪烁的留影玉，眼神骤冷。
那是家主赐给嫡系的护身法器，方才修炼场景怕是已被记录。
他佯装踉跄跌坐，袖中暗扣的半截星辉悄然弹射，那星辉如流星般划过黑暗。
灵儿看花眼了吧？他咳嗽着指向东南角，我刚瞧见有道黑影往药田去了。
啊！
定是偷朱果的贼！少女提着裙摆跑开时，叶辰指尖轻勾。
那抹星辉悄无声息地钻进兔子灯，将留影玉里的画面搅成混沌。
三更天的厢房弥漫着药草味，那味道带着一丝苦涩。
叶辰正用星力温养心脉，窗纸突然映出扭曲的人影，那影子在窗纸上晃动，像是一个幽灵。
来者踩着九宫步避开所有机关，却在距门三丈处触发了隐形的星纹阵——那是他用淬体境微薄灵力布下的简易警报。
咔嚓——瓦片碎裂声从屋顶传来，混在夜风里几不可闻。
叶辰将枕头塞进被褥装作熟睡，掌心的星辉却凝成寸许短刃，那短刃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面画出菱形光斑，某个比夜色更浓的影子正顺着光斑边缘缓缓蠕动，那影子的移动像是一条潜伏的毒蛇。
房梁传来极轻的震颤，像毒蛇游过枯叶堆，那细微的声音让叶辰的神经紧绷起来。
叶辰数着心跳计算距离，在第六下时突然翻身滚下床榻。
寒光擦着耳际没入床板，淬毒的钢针将锦被腐蚀出焦黑孔洞，那“滋滋”的腐蚀声让他感到一阵后怕。
谁派你来的？他撞开衣柜暗格时嘶声喝问，第二枚钢针却钉穿了暗格里的替身傀儡。
杀手终于暴露身形，玄铁面具上流淌着诡异的紫纹——那分明是叶家暗卫的制式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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