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像一把生锈的锯齿刀，在指挥舱的金属穹顶下割出刺耳的裂痕。
林宇被甩向舱壁时，后槽牙撞得生疼，血腥味在口腔里炸开。
他单手撑着变形的操作台爬起来，余光瞥见甄悦正被安全绳吊在半空，发梢沾着从天花板裂缝渗出的冷却剂；雷诺的肩甲裂开道口子，露出下面渗血的绷带——那是三天前对抗聚合体时留下的旧伤。
都给我扣紧安全带！他扯着嗓子吼，指尖在通讯器上快速敲击，指挥舱重组，三十秒内到我面前！
三秒后，全息投影在中央控制台亮起。
玛雅的影像最先出现，她额角缠着应急绷带，发梢还沾着焦黑的灰烬：引擎功率只剩17%，推进器喷口熔了三个。露西的脸紧跟着浮现在右侧，情报终端在她膝头疯狂闪烁：黑暗旗舰的追踪波频是...操，和裂隙崩塌时泄露的灵魂共振数据吻合！
他们用我们摧毁聚合体时的能量余波做了定位锚点！
林宇的瞳孔骤然收缩。
三天前在聚合体核心，他用灵魂回收器轰碎那团蠕动的黑色光茧时，确实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灵魂共振的涟漪溜走了——像条滑不溜秋的蛇，在意识边缘蹭了一下就钻回黑暗里。
关闭所有非必要系统。露西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翻飞，生命维持留最低限度，照明只开应急灯，能省0.8%的能量波动。
不够。林宇打断她，指节抵着太阳穴。
灵魂回收器在他手腕发烫，那些被他回收的灵魂碎片突然开始共鸣——是聚合体核心里残留的能量！
他记得很清楚，当光茧破碎时，有几缕幽蓝的光丝缠上了回收器的探针，当时以为是杂质，现在看来
小悦，把聚合体残留能量的光谱调出来。他突然转身，眼睛亮得吓人，玛雅，引擎预热到临界值，但别启动；雷诺，准备好手动切断主能源。
甄悦的手指在控制台划出残影，全息屏上立刻跳出一串幽蓝的波形图。
林宇盯着那串数据，喉结滚动：我们可以用这些残留能量做个假身。
让旗舰误以为我们在另一个方向，趁机溜进小行星带。
但聚合体能量是腐蚀性的！甄悦猛地抬头，发绳崩断，栗色长发散下来遮住半张脸，上次回收时你差点被反噬，现在直接注入引擎...
所以需要你的仲裁者徽记。林宇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那枚银色徽章——那是甄悦三天前用鲜血和灵魂契约给他的，你的徽记能稳定能量流，就像...就像给野狗套项圈。
指挥舱陷入短暂的沉默。
玛雅的影像最先动了动，她扯掉额角的绷带，露出下面狰狞的伤疤：我赌这小子的脑子比聚合体残渣靠谱。雷诺拍了拍腰间的高能步枪，金属碰撞声清脆：需要我做什么？
林宇冲两人点头，转身时却抓住甄悦的手腕。
她的手凉得惊人，腕骨细得像根芦苇：你知道风险。
总比被主炮轰成原子强。甄悦扯出个苍白的笑，另一只手按在控制台的灵魂接口上。
仲裁者徽记在她颈间亮起银光，顺着两人交握的手腕，像活物般爬进回收器的金属纹路里。
能量注入的瞬间，整艘飞船都在震颤。
林宇能清晰感觉到那些幽蓝的光丝在血管里游走，带着灼烧般的刺痛——那是聚合体残留的不甘，是被碾碎的灵魂碎片在挣扎。
但甄悦的银光紧随其后，像温柔的鞭子，抽打着那些光丝乖乖钻进引擎管道。
引擎功率突破临界值！玛雅的声音带着颤音，假身信号已释放...旗舰转向了！
指挥舱响起短暂的欢呼。
但下一秒，警报声突然拔高三个调门。
露西的终端炸开刺目的红光：护盾系统...护盾系统被黑了！
黑暗旗舰释放了小型歼星舰，距离0.5光秒！
林宇的后背重重撞在椅背上。
舷窗外，那艘黑紫色的小型战舰像头择人而噬的巨蝎，尾刺般的主炮已经亮起猩红的光。
雷诺的高能步枪在手中轰鸣，但子弹打在对方护盾上只溅起零星的火花：他们的护盾是复合式的，常规武器根本破不开！
找弱点！林宇吼着扑向战术屏，指尖在全息投影上快速划动。
灵魂回收器突然发烫，他猛地顿住——在护盾的能量流里，有一道极细的暗纹，像裂缝里漏进的月光。
那是...
玛雅，绕到它十二点钟方向！他抓起通讯器，露西，用干扰弹把它的火力引到右舷！
玛雅的操作台上亮起密集的蓝光，飞船像条灵活的游鱼，在炮火中划出诡异的弧线。
露西的干扰弹精准地在右舷炸开，无数银色箔片裹着电磁脉冲，把小型战舰的火控系统搅成一锅粥。
就是现在！林宇的瞳孔缩成针尖，手腕上的回收器发出刺目的白光。
他能感觉到那些残留的聚合体能量在体内翻涌，顺着神经窜向指尖——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引导外来能量，痛得几乎咬碎后槽牙，但他咬着牙，将所有能量凝聚成一束，精准地刺向那道暗纹。
轰！
小型战舰的护盾突然泛起蛛网般的裂痕。
雷诺的高能导弹几乎是擦着林宇的发梢飞出去的，在目标舰体上炸开橙红色的蘑菇云。
碎片如暴雨般砸在飞船外壳上，震得指挥舱的灯光忽明忽暗。
搞定！雷诺甩了甩发烫的枪管，脸上沾着硝烟，笑得像个孩子。
但林宇笑不出来。
他盯着战术屏上重新锁定的红点——黑暗旗舰的主炮正在充能，幽紫色的能量光团像颗即将爆炸的恒星。
更让他心沉的是，引擎警报开始发出绝望的蜂鸣：能量系统过载，剩余续航...3分钟。
准备弃船？玛雅的声音罕见地发颤。
不。林宇抹去额角的冷汗，视线落在舷窗外那些新出现的空间裂缝上。
幽蓝的裂隙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像无数只眼睛，正透过虚空凝视着他们。
他突然想起在聚合体核心里瞥见的那丝意识——冰冷、庞大，带着对整个星际的恶意。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在和黑暗领主作战。
小悦，把跃迁坐标改成...那些裂缝附近。他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钉子般砸进空气里，雷诺，检查逃生舱；玛雅，引擎保持最低功率；露西，把所有残留数据都删了。
甄悦猛地抬头：你疯了？那些裂缝里的东西...
但它们能帮我们藏起来。林宇转身，眼睛里跳动着某种滚烫的光，黑暗领主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我们。
飞船的引擎发出最后的哀鸣。
林宇望着逐渐逼近的主炮光芒，突然想起第一次成为灵魂回收员时，师父说过的话：真正的危险，从来不在你能看见的枪口里。
而现在，他终于看清了——黑暗旗舰的主炮或许能撕碎他们的飞船，但那些正在苏醒的裂隙里的存在，才是悬在整个星际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当主炮的光芒即将吞噬视野的瞬间，林宇按下了跃迁按钮。
幽蓝的裂隙在眼前展开，像一张巨大的嘴。
而在裂隙深处，有什么东西，睁开了眼睛。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