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天打雷劈之后我的弱鸡夫君 > 第六章 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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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阵已破,湖水动荡不止,隐有上卷破岸之势,阿桑回首驻足,衣袍翻飞,她的侧脸轮廓清晰分明,也坚毅。

她将小八暂且装进乾坤袋后,保险起见,双手结印寻找奚融的气息。

只是阵破,那缕气息仿佛也随之消散。

离开九凤洞府,阿桑在最近一座雪山之巅驻足,结印成阵,金色巨阵立成于虚空,她闭眼,眉心有光一闪而过,朝阵心而去,巨阵有片刻的震荡后化为细尘往四面八方散去。这是阿桑以阵为引,将自身神识遍布整个昆仑域内。

掺夹雪粒的大风掠起她的裙摆,青丝飞扬,阿桑周身在绚烂的阳光下渡上一层朦胧金光,神圣高洁,在她脚下,便是群山,若有人看见定会忍不住屈膝跪拜,高呼神女降世。

阿桑很快追寻到奚融的气息,却发现他的气息,在一座冰山前戛然而止。

她收回神识,疲惫感涌来,这是此阵带来的反噬。

“阿桑!”

一道女声伴着一抹紫光遁空而来,光芒渐歇后,露出女子姣好容貌,正是天山山主——禾净。

阿桑身为昆仑山神,身边有很多人,除了仁青,有不周山的七凝师父、一直照顾姐弟俩长大的九凤、有不着调但很关心他们的司命,还有昆仑上下的生灵们、各界各地的山主们,他们都和阿桑关系很好,但好像把她当朋友的,只有禾净。

禾净收到阿桑传音玉的消息时刚睡醒,随便套了件衣裳便匆忙赶来,这会儿头发披散着,被风一吹,活像女鬼。

禾净顾不得形象,忙问:“如何,找到了吗?”

阿桑将刚刚的发现告知她:“禾净,如果九凤姐姐真的杀了那凡人,怕是不用等天界来人,天罚便至。”

禾净拍拍她肩膀:“其实我们早就猜到,自九凤执念未消就被困昆仑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会有这样一天。”

……

昆仑一重境,岗日梅朵雪山。

阿桑和禾净两人驻足山腰。

阿桑腰间的传音玉亮起,是仁青的消息:“阿姐,你们去哪里了?可是九凤姐姐有所动作?”

尚未来得及回复,脚下突感剧烈震动,附近活物纷纷惊叫逃窜,阿桑和禾净对视眼:“是地动?!”

两人似有所觉地抬头,刹那间,沉闷的巨响如同大地呻吟,紧接着,裹挟着万年寒气的白色巨浪轰鸣着倾泻而下,将渺小的两抹身影瞬间吞没进毁灭的深渊。

良久,震耳欲聋的轰鸣彻底远去,眼前只剩下无边无际、死寂的雪原,如一片巨大的白色坟茔。这一刻,空气凝滞,只余细小的雪尘在惨淡的天光下无声飘落。

雪山深处的地底下,一片令人窒息的幽暗里,少女因下坠绽开的红裙像是废墟中尽情伸展的花朵,鲜艳得触目惊心。

身体的疼痛率先将阿桑的意识拽回,粗重破碎的喘息声在死寂的冰渊里空洞回响,她蓦地睁眼,映入眼帘的却是绝对的黑暗,只有极高处,一道被扭曲挤压的惨白裂隙,透下几缕微光。

一片冰冷的雪花,悠悠地,从上方无尽的黑暗中飘落,无声贴在她的额头上,渐渐融化。

“阿桑?”

“我在。”

阿桑撑着起身。

禾净从另一方的黑暗中挪过来:“你没事吧?”

阿桑拉住她摸索过来的手:“我没事,你呢?”

禾净:“我也没事。刚刚事发太突然了,还好你反应快。”

事发时,阿桑极快立起结界,却不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凭空出现了这道裂隙,二人不慎跌落。

禾净右手轻轻一抬,一朵火焰升起,将周围照亮些许,她看见不远处地上竟有根金簪:“我们不是第一个哦。”

她随手捡起,正好将头发盘起来,免得碍事。

阿桑的传音玉好在健全,她试着联系仁青,那头很快回应。

她嘱咐仁青带人到岗日梅朵雪山附近展开排查,看是否有人遇难需要帮助。

她说着,那边禾净已经检查完一圈:“阿桑,看,这里竟有如此大一个洞口。”

阿桑走近:“洞口边缘平整,不是自然形成。”

她细细查看,在洞口左边墙壁下发现一片花瓣:“格桑花。”

禾净凑近脑袋:“深冬时节哪来这花?”

“花瓣上残留了很浅的九凤姐姐的气息,是她洞府里的。”阿桑拾起花瓣摊在掌心,“看来我们误打误撞找对地方了。”

“那我们赶紧进去救人吧。”禾净一股脑往里走,猝不及防撞到脑袋,“诶,竟有结界?”

因她这一撞,封闭洞口的结界完整显现出来,呈现出原始的兽骨图腾和繁复扭曲的符文。

阿桑伸手触摸:“看图腾,这结界的时间很长了,本不该如此坚固,像是被人加固过。”

她单手结印,金光溢出凝成一把短剑,直接将结界击碎:“破!”

“走吧。”

没走多远,两侧洞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壁画,线条粗糙、色调简单,内容比较抽象,唯一能看懂的,是画上有几座山,还有一群歪七扭八看着有点畸形的小人儿,至于小人儿们在做什么……

阿桑沉思片刻:“跳舞?”

禾净:“朝山跳舞?”

阿桑:“这山……有点不一样。”

禾净仔细瞧了两眼:“还真别说,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哎,我们快走吧!”

里面冰窟洞穴交错,不时能遇见几具人类骸骨,好在一路都能找到格桑花瓣,应是没有走错岔路。越往里,越冰冷死寂,空气中弥漫着陈腐血腥与奇异香料混合的气味,冰壁上的壁画越来越清晰,颜色多样,线条也更流畅精细,较为易懂。

只是壁画描绘的内容令人毛骨悚然,先前见过的舞蹈实则是一种祭祀舞。

这些先民聚在一座山前,围成一个特殊的图形,而后以极其扭曲的姿势起舞,舞毕,他们将舞阵最中央的人朝山口的方向抬起,保持诡异的舞步走近山中,似是得到某种首肯,下一个画面里,被抬出的人已是被剥皮拆骨,挖出心脏作献祭状。

“在原始部落中,不乏活人祭祀,但画中的人单以活人心脏献祭,此前却是从未听过。”禾净道。

“你看。”阿桑指向画中人祭祀的山,“这座山同前面的壁画一般无二,它的背后,还有一座山,两座山山势走向完全重合。这世上,怎会有完全相同的山?”

禾净眼神一凛,明白她的意思:“山魂!莫非他们祭祀的是山魂!”

人有三魂七魄,山也有自己的魂、魄。

每一条山脉,都是经过亿万年孕育而成,在这一过程中,山脉不断累积的“灵”与“力”聚合成其“魂”与“魄”,其魂曰山魂。

山魂随山体而存在,只有在某种特定条件下才会出现,比如一场极端狂暴的大雨、一次毁天灭地的地动等等,而即使出现,平常人也是看不见的。

禾净蹙眉:“山魂不是山山都有,此事也只有我们极少数的山主知道。可似乎这里的先民都知道山魂的存在,并且深信不疑地将其奉为神祇,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祭祀礼。”

“或者说,他们信奉的,是山魂的力量。”阿桑在一处壁画前停下脚步,“这里,画中人身穿银纹黑袍、头戴玉冠,高举一块石头样的东西,身前的人全都跪拜在地。”

“我猜测,在许久以前,发生过一次非常巨大的灾害使得这座山的山魂显现,被当时在附近定居的部落先民所见,他们对这种天降、无法解释的现象感到畏惧,就通过祭祀的方式向山魂献祭以平息其怨怒,以防灾害再次降临。而这块石头,有可能便是他们在某次祭祀中从山里得到的东西,将它视为山魂的代表。”

禾净沉吟片刻:“你说的有道理。”

再往里走,洞道逐渐宽敞,可以容纳两人并肩而行,前方有石阶出现,呈向下趋势。

二人自是不怕什么机关,给自己掐了个保护罩,大步走过。

再次到达岔路口,不过这次没有找到花瓣。

两人对视眼,禾净极有默契地灭掉火焰。唯一的光源熄灭,周遭重新陷入死寂的黑暗。

二人悄无声息地靠近藏在暗处的人背后,禾净抬手伸出食指,默默戳了一下肩膀,前面的人猛然僵住,她又戳了下。

“啊——”

一声足以惊破天地的惨叫刚破口被阿桑默默捂回呐喊人的肚子里,她幽幽在其耳边低声道:“别出声哦~”

被阿桑扣在怀里的人点头如捣蒜。

禾净重新亮起火,看清面前面色惨白、抖如筛糠的小姑娘:“你是谁?”

小姑娘惊愣地傻看着禾净,吞了口吐沫,勇敢发问:“你,你,你是鬼……还是人啊?”

禾净抬手摸了下头上的发簪,笑出声:“你披头散发的样子,更像鬼吧。”

阿桑:“好了,我们都是人,好人,快说吧。”

小姑娘自我抚慰地拍胸口压惊,随即挺直腰板,字正腔圆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归元宗掌门弟子随樱!”

归元宗……倒是有缘。

阿桑:“你们宗门早迁出昆仑了,你怎会出现在此?”

“你知道我们宗门?也是,我们宗门名声大得很!修界谁人不知!”随樱昂首挺胸道,“我呢,是在执行宗门任务途中看见有人被拐走,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所以就跟来这里了。”

阿桑一下子抓住重点::“被拐走的人什么样,可看清了?”

随樱没什么防备的点头:“看清了啊,就一男的,诶,难道你们认识他,来救他的?”

阿桑没答话,转而瞥向她手中的罗盘:“这里洞穴交错,你是怎么辨别方向的?”

“我自然是有……”随樱后知后觉地竖起戒备,将东西往身后藏,满脸警惕,“你们想干什么?”

阿桑突然一笑:“不做什么,这里很危险,你赶紧离开吧。”

随樱被她的笑容渗住一瞬,很快又打足气:“我可是归元宗掌门弟子!斩妖除魔义不容辞!万不能就这样走!”

斩妖除魔?

果然,她的罗盘是寻妖之物。

禾净倏地凑近随樱,嘲道:“不会是裂隙太高,你上不去吧?”

“才不是!”随樱打量面前的这两人,“你们问了我这么多,是不是也该我问你们了。”

“走咯!”禾净挽住阿桑,头也不回地走了。

后边的随樱生气喊:“诶!你们怎么这样!不是说是好人吗!”

蓦地,一阵凉风吹过,仿佛一双手在上下抚摸她的身体,随樱打了个颤:“那个,既然都遇到了,你们等等我一起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