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旭接过通告单时，纸页边缘的咖啡渍正沿着林曼三年前的旧伤轨迹蔓延。他的经纪人总是用左手递文件——当年那根断裂的肋骨至今压迫着右臂神经，让她在梅雨季连钢笔都握不稳。
“制片方要把跳楼戏换成AI换脸。”林曼解开西装第三颗纽扣，医用护具的皮革边缘已经磨出发白的毛边。三根钛合金支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如同她公文包里永远备着的三份合同预案：A方案给资方看，B方案应付狗仔，C方案藏在她护具夹层，记录着萧旭对武打戏的所有坚持。
巷口的煎饼香勾出记忆里的铁锈味。萧旭看见林曼用手推开煎饼果子的姿势，和她当年推开失控灯架的动作如出一辙。油脂顺着笔尖爬过她虎口的烫伤。
“爆破戏的安全距离又被压缩了。”林曼突然将冰咖啡贴在他后颈，低温激得他想起三年前手术室的无影灯。那时她躺在转运床上，染血的指尖还攥着被灯架砸烂的经纪合约，麻药都没能让那只手松开分毫。
狗仔的镜头在巷尾闪烁时，林曼扯开护具绑带的速度比年轻武行出拳还快。密密麻麻的备忘便签雪片般纷飞——“威亚前半小时喝参汤（55℃）”“王总喝冰美式要三块方糖”“周三复查肋骨CT”。这些带着体温的纸片粘在黑衣人举起的平板上。
“你的虚拟替身需要瞳孔采样。”黑衣人话音刚落，林曼突然将整袋薄脆砸向屏幕。
“不需要！”
油渍在萧旭的3D模型眼角晕开，恰似她当年在ICU醒来时，第一滴落在他判决书草稿上的泪痕。
……
黎明刺破云层时，萧旭发现林曼的护具绷带内侧写满潦草字迹。那些被汗渍浸润的墨痕，是他每部戏被删减的武打设计原稿，最新一行还洇着昨夜咖啡渍：“巷战戏第七镜，用我教你的侧滚翻，落地时左膝避开排水井盖。”
当资本方送来终版合同时，林曼正用粉底遮盖他额角的疤痕。她的呼吸带着止痛片过效后的颤音，手指却稳得像拍摄现场那个永远托住他的威亚操控台。“附加条款第九项，”她将双手用力的按在他跳动的太阳穴，“我给你争取了三个真摔镜头。”
萧旭咀嚼着凉透的薄脆，尝到2018年那个雪夜的味道。彼时他还是十八线小演员，林曼抱着他被退回来的简历，在制片人门外站成雪人。
此刻她肋骨的金属支条正在晨光中发烫，隔着西装布料，熨着他十九岁写就的婚书草稿——那张始终藏在通告单最底层的纸，边角已被摩挲得泛起毛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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