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脂是勾连南北要地,多有富豪商贾,大户士绅。
现如今兵荒马乱的,大家都知道,要想保住性命家财,指望烂透了的朝廷官军是不行的。
于是在县令李维瀚的组织下,纷纷打破朝廷规制,多多豢养家奴。
反正这时候流民遍地,只要保证他们一日两顿半饥半饱,就能买到流民中强健者的一条烂命。
平时为自己护院劳作,一旦有造反者攻城,大家就一声招呼,率领家奴组成义勇守城护家。
战斗中那些家奴死了,这乱世天天打仗,日日死人,死了就死了,拖到荒郊野外一丢,自有那些流民啃食,连烧埋使费都省了。
多次经历,早就让这些富豪士绅有了经验。闻警不惊,立刻组织自己豢养的家奴,你五十,他三十,冲出府门,就近汇聚。沿途经过,转眼就汇聚了上千人马,呐喊着向哨子声响起的城门方向扑来。
吕谋在城门口前,率领自己的五十吕家军兄弟,排着严整的阵型,杀向了占据城门洞衙役帮闲。
战斗不出意外的顺利,转眼间,就让三十多衙役帮闲负伤倒地。
这次吕谋不再心慈手软,直接下令投掷手,用石头将这些欺压百姓,无恶不作的混账东西砸死。
就在吕谋想要松口气的时候,城内通向城门各个街道,涌出无数彪悍的各家乡勇。呐喊着黑压压的扑了上来。
人数足有上千。
五十对上千,当时吕谋头大如斗。
紧张的向城外望去,那里还不见后续黑虎星接应的人马出现。
当时咬牙跺脚。“李远。”
“在。”
“你率两个小队,堵住上城的马道,绝对不许一个敌人冲上城头。”
“是。”
李远立刻招呼“第一第二小队,跟我来。”
两队兄弟跟着李远扑向了马道,死死的堵住。
吕谋再次下令:“剩余三队兄弟,跟着我死守城门。兄弟们,胜败在此一举,为身后父老,死战不退。”
三十兄弟面对上千冲来的敌人,没有惧色。因为他们知道,恐惧代表不了能活,现如今走到这一步,怎么都是个死,那就做个血性汉子,做最后一搏。
接到吕谋的军令,五十视死如归,你也可以说已无退路,只有破釜沉舟的汉子大吼:“不动如山,杀——”
这声豪气干云的怒吼,竟然让那上千冲过来的乡勇,气势为之一窒。再看到城门口,三十几个衙役帮闲的尸体,大家感到头皮发麻。
而最让人惊心的是,地上,除了那些衙役帮闲的尸体,却不见一个叛逆者的尸骸,那说明了什么?
那足以证明对面的叛逆者,是多么的强悍。我们能打的过他们吗?
面对这样现状,还在冲锋的脚步不由顿住,那些所谓的义勇,开始犹豫不前了。
这时候,义勇群后一声怒吼:“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几十个刁民组成的造反叛逆,就拿着几根树枝,就不敢上前,要你们何用?”
说着,人群中分,走出一个官服辉煌的中年官员。
这是李维瀚亲自赶来督阵了。
每次面对流寇攻城,饥民造反,李维瀚都知道,这关乎到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大好前程,都要亲自到前线督战。
而每次这种行动,都会起到巨大的效果,轻松打退流寇杆子,剿灭流民反叛。
这次他按照习惯继续督战,而且督战心更急。
因为,按照朝廷规制,他在米脂任职已满了十二年,这样,就可不必花一分一文的贿赂,就能升任。
而有军功的文官,那更是朝廷任免升迁的最大条件。
他已经有了一定的首及军功,只差十及,就可以在即将升迁中,有了选择的权力。
他早就厌恶了这苦寒混乱之地,他要凭借军功,选择去富庶的南方,做一地知府。
现在,一见区区五十流民就将上千的义勇震慑住,当时怎么不大怒?
快刀斩乱麻,以防夜长梦多。你没看那各个小巷深处,躲藏的流民那血红的眼睛吗?
在这乱世,一个火星就是一片燎原烈火。
必须将眼前这个火星踩灭。
“传本官令,凡杀敌一人者,赏银一两,粮一石。凡怯懦畏战者,就地正法,杀他全家。”
这样的奖赏,这样的威逼,立刻让义勇再次鼓起勇气,再次一起大喊,向吕谋的队伍杀了过来。
现在,吕谋的队伍也不是原先的队伍了。
刚刚歼灭了三十多衙役帮闲,缴获了三十多把刀枪武器。尤其是那些老兵丢掉的长枪,原先的掷弹兵也都换成了武器。
吕谋这时候,手中也紧握着一杆长枪。
敌人蜂拥而至,前排端着狼籼的兄弟,前脚猛的跨前一步,:“捅刺刺,杀——”
旋转的狼籼头部,直接怼上了冲过来的义勇脸面。
义勇只觉眼前一花,面部吃痛再也睁不开眼。
然后,他们就感觉自己的胸膛一疼,身体的力气就随着鲜血的飙飞,而一泻千里,转眼惨叫着萎顿于地,就此死去。
看到前面的兄弟,就那么轻松的被叛逆杀死,跟在身后的立刻驻足,但那批逆贼却再次跨步,那怪模怪样的树枝在再次大吼中,扑面而来。
然后再次被划伤了脸,看不到敌人,然后再次被对面的长枪刺穿,那些捂脸蹲下的,也被大刀铁尺敲碎了脑袋。
再次大吼,再次跨步。第三批义勇恐惧了,这还是流民的叛逆吗,这比正规军还正规军啊。
再也不顾县里那丰厚的奖赏,那斩立决杀全家的威逼,开始转身后逃。
但,城门这里的空间就这么大,上千人挤在这里,后面被威压所逼,继续前进冲锋,怎么能逃得了?
他们就被后面的推着,只能面对死亡。
不大一会,在城门洞前,就堆堆叠叠叠出现了一个尸体的墙。
面对这样的杀戮,吕家军已经杀红了眼。
吕谋也亲手捅死了五个义勇。
虽然吕谋和他的兄弟们,都是第一次杀人,但这并没有让他们胆怯,也没有让他们手软。
因为虽然是第一次杀人,但平时,他们看惯了死亡,早就对死亡麻木了。
人,在这个乱世,不如蝼蚁。
杀人会死,但不杀人却死的更快更惨。吕谋认为,在这个乱世,人吃人的天地,不要讲真爱生命,众生平等。那都是自欺欺人的伪善。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既然如此,那就杀人求活。
义勇被督战队逼迫着,不断的翻越那尸体的墙跳过来送死。
但自己的队伍,虽然训练有素,但随着体力的即将耗尽,也出现了死亡。
没有伤者,负伤了,继续死战,直到牺牲。
现在,就连吕谋都丢了长枪,捡起死难兄弟遗落的狼籼,站在了第一排。
见到先生站在了自己中间,左右兄弟互相看了一眼,再次坚定的端起狼籼,本能大吼:“为身后父老,为死难兄弟,为先生,死战不退。”
吕谋就和他们一起跨步,大吼:“捅刺刺,杀——”
战斗已经到了天黑,吕家军已经歼灭了三百多了,但自身也已经战死了十几人了。
战不动了,杀不动了,端着狼籼的双手已经开始发抖,双臂已经痉挛。似乎那原本轻飘飘的狼籼,现在有千钧之重。
看看眼前还在涌现的敌人,遥望不多的义勇阵后的那个仇人,得意洋洋的张狂样子,吕谋愤恨难平。难道,自己的生命,自己这次的穿越之旅就到此结束了吗?
吕谋不甘的仰天大吼:“我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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