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都市小说 > 加油好事 >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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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陈乐四岁时的一天,永军夫妇提着小孩衣物与生活用品回到乡下,准备看望女儿。二人在田里找到正背着农药桶,喷洒农药的作福夫妇,得知女儿在别处玩耍时,交待永军帮忙农事后,独自迫不及待地要去寻人。许久不进农田,田里的作物早已变了样,望了很久,也不见人。

那天,陈乐与其他玩伴正跟着村里的孩子王,在田间和小路上穿梭疯玩。孩子王像领袖一般,指挥大家,有人用破碎的容器盛水,有人用被遗弃的簸箕拾掇泥土,有人跑回家里偷偷找来火柴...大家分工不同,但都朝着一个方向,共同为了一个“宏大”的工程努力——制作一方微型土灶,烧煮野草,体验玩火的乐趣。

等李楠路过一处老房子,闻见背后有孩童的笑闹,按着声音的方向走去,终于见到女儿。只见陈乐侧身蹲在一群孩子中间,随意绑在头顶的马尾散落大半,白皙细嫩的脸蛋被稀泥敷了半边脸颊,凝固成了泥痂。身上所穿的上衣正是自己去年带回家中的,然而一年过去了,衣服本身的颜色被长期洗不掉的污渍遮掩了本身的光彩,袖口已然不在原来的位置,退缩到了小臂上搭着。李楠看到玩耍在兴头上的女儿,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到来,鼻腔发酸眼眶模糊,走到女儿面前,蹲下身来,叫了女儿小名。陈乐听见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转头看着眼前的大人,先是一怔,发觉是自己熟悉的人后,任由其牵着自己的手走回了家中。

夜晚,一家人聚在李桃的家中,商议着关于政府不久前宣告的征地赔款的事宜。某天,生产队与村书记带着几个年轻人,来到李家,作福正好去了集市。一群人只好找到周香,让带着去自家所有的农田里。周香从那几个人的介绍和聊天中,隐约了解到了有人要收回农民的土地,并按照家里的人口数量,土地面积进行赔偿。周香不懂,自己祖祖辈辈都是农民,自己也当了大半辈子的农民,人人都种庄稼,种果子,一辈子都要指着这一亩三分地过活。突然有一天,说要将土地收走,一大家子人的土地被没收,就相当于断了人的口粮,这还让人怎么活。作福不在,周香既没文化,也没闻过这等怪事,无法阻止这一切,像丢了魂一般,只能任由着自家的田地被别人踩踏测量。晚上,等到李作福回到家中,强忍着泪,将白天发生的事模模糊糊地说给了他听。作福趁着天色还未彻底黑尽,晚饭没顾上一口就赶到村书记的家里,一定问个明白。

村书记正在堂屋吃饭,听到来人气势汹汹的敲门声,赶忙迎接。应门时见了来人,猜到来意,忙宽慰几句,按下作福的火气。村书记清楚知道,作福不是第一个这般兴师问罪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书记请人坐了,让老伴儿重新做了一碟拍黄瓜,一盘炒鸡蛋,一碟花生米,从柜里拿出烧酒,倒在了一个干净的碗里。作福气性未过,坐在一旁,只等村书记开口。

“李大哥,我知道你是想问,这农民没了土地该咋个办?”村书记呷一口白酒,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咂了咂嘴,继续说道,“我原来也疑惑,把农民的土地收了,不是要人的命吗!”

李作福说道:“我不会拐弯弯,就直说了,说是要给我们赔偿,这么多人没了土地,大家靠啥吃饭,再说这么多张嘴巴,他们又能赔多少哇!”

村书记道:“李大哥你别急,听我...”

“赔再多,也有吃完的时候!哪能比得上自己有块地,只要有手,一辈子都不会被饿死哇!”作福激动地打断了书记说道。

“是是,是这个道理。但是这一次,和以往不同咯,政府要给你们养老了哇!”

这一晚,书记用相同的话语再一次打动了找自己麻烦的人,作福也把心里的半信半疑带回了李家。

在这之前,当得知陈家得到了一笔可观的拆迁赔偿款时,李楠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立马找陈母借钱完成自己的心愿。她以为自己都坚持了那么久了,不妨可以再等等,按照时间的推移,越往后,求人的难堪就会慢慢缩小,她想再使使劲儿。现在,李楠知道自己也有可能得到赔偿时,种在心里几年的希望,被重新点燃了,更准确的说,希望已经变成了一种强烈的渴望。

第二天,两人临走时,李楠感受着缩在自己怀里的女儿的重量,迟迟不愿松开手臂将其放下。除了不舍,更多的是愧疚,不仅包含对爸妈的,更是对女儿的。再次想起昨天见到女儿时的情景,更增添了心里的难过,脑海里突然闪过一瞬,她决定带走女儿,由自己亲自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