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涉足的晋王关系有多深,小小的医馆管事也不清楚。
他只知道户部尚书之子徐清是在晋王授意下打废了冯氏丈夫,本应直接打死,没料到对方身子骨硬朗抗了下来。
冯氏带着儿子四处找人医治,徐清便发话任何人也不准救,晋王手下的管事也带来警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医馆也不敢触怒晋王。
知道是因为晋王后,陈念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倒是不知道徐清与晋王有所牵连,也对,那本书以林念为主角,这些事情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写入其中。
晋王的事,巧了不是。
陈念让人调查西城的事情,这下正好就有线索了。
能让晋王不惜杀人也要保住,应是与他那个特殊癖好有关。
陈念看了眼那对母子,无论是对方丈夫的拒北城士兵身份,还是要抓住晋王的把柄,他都不会坐视不理。
让刘三刀放下管事。
管事收起柜台上的金叶子装进钱袋,双手捧着,毕恭毕敬交还给陈念,“这位贵人,实在不是小的不医治,只是您也看到了,我们医馆惹不起晋王。”
他希望陈念能网开一面,也不想得罪陈念这来历不凡的贵人,咬牙加码,“这妇人污了贵人眼睛,医馆责无旁贷,愿奉上五十两白银,请贵人高抬贵手。”
他跪在那里,冯氏心生绝望,没想到自己的夫君做好事反倒搭了性命。
那些人背后站着晋王,他们不过是小小百姓,如何能够与官斗?
何况医馆愿意出五十两让陈念不要管这件事情,他们一家又有什么脸面继续求人?
不曾放弃救丈夫的冯氏,终于是死心了。
与晋王作对,祸及全家。
她看了怀中幼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管事心在滴血,出了这档子事,钱没赚到,还搭进去五十两。
他觉得自己的诚意十分足够。
但他没想过一个事情,能够随意拿出五百两的人,又如何会因为五十两而退步?
陈念深深看着他,伸手拿起钱袋。
手中重量消失,管事松了口气,正欲露出笑容,却听咣当一声。
钱袋又被扔回了柜台。
他表情僵住,出口埋怨,“贵人这是要逼得我们没有生意啊。”
“是又如何?”陈念似笑非笑,他从来不是一个善茬。
这般有恃无恐的模样,让管事更加不清楚对方的来历。
他心中有气,语气也不免加重,“白家草虽不是大买卖,可若客人执意如此,就恕我等不招呼。”
医馆背后的东家是白家,商贾巨富之家也在京城经营多年势力。
一味退让无用,他一声令下,看门护院的四名壮汉走出。
他们撸起袖子就要送客,刘三刀也摩拳擦掌,准备将这四个家伙全都打残。
陈念直接扯下自己腰间玉佩扔向管事。
他举动随意,管事瞥见材质不凡,立刻伸手接下,待看清上面纹路,他眸色骤变。
“住手!”他喊破嗓音,面带惊恐。
冷汗打湿后背,脚心处涌上一股寒意到头顶。
医馆最不乏那些达官显贵治病养生,能在医馆混到管事位置,自然也不是什么没见识的人。
这玉佩材质是极好的,上面虎纹凝聚煞气,光是触摸就能感受到沁透皮肤的寒意。
白虎主杀,常人根本镇不住这等神兽。
整个京城,敢佩戴此等杀纹,唯有那位刚回京城的赵王。
又是一位王爷,且不同于晋王那样手无实权,赵王手中拥有边疆精锐玄虎营。
与晋王孰轻孰重,当下立断。
认出玉佩来历的管事双腿发软。
医馆不想去惹晋王,反而一转头惹上赵王。
他欲哭无泪,连说话也不利索了,“赵、赵王殿下。”
笑脸难看,说是哭都不过分,双手捧起玉佩交还给陈念,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陈念给刘三刀使了个眼神,刘三刀会意将跪倒的冯氏母子扶起来,口中安慰,“冯娘子,没事了。”
走到管事面前,陈念伸出一根手指,敲打在虎佩上发出响动,“本王要见人活着,能下地行走,这块东西就押在白家草医馆。”
他每敲一下,管事身体就低一分。
三下之后,管事几乎是俯低到陈念胸口处不敢抬头。
汗水浸透后背,大冬天的,管事脸上汗水从鼻尖滑落,忙不迭说,“小的一定会全力医治冯道。”
冯道就是冯娘子的丈夫。
陈念淡淡说:“如此甚好。”
他转身离去,刘三刀给冯娘子手里塞了块令牌,故意大声说出:“有任何问题,可去赵王府,王爷会为你主持公道!”
公道二字故意咬字很重,吓得管事一哆嗦。
冯娘子哪里不知道这是真遇到贵人了,她又哭又笑再次磕头,刘三刀连说不必如此。
上了马车,刘三刀身体往后靠,声音传入车内,“王爷是要对付晋王?”
昨日晋王来府中就可以看出端倪,陈念对晋王的态度并没有丝毫亲情。
车内有一暖手炉小巧精致,上面画着橘猫弄绣球。
陈念将手掌靠近暖手炉,热气涌上手心,他眯起眼睛,神色惬意,“拒北城的兵,能帮则帮一些,找到冯道保的那个女子,别把人吓着。”
刘三刀耸耸肩,从茶罐里取出茶叶,捻起一点放入嘴中咀嚼,口中茶香四溢。
他控着马车说,“陈伯准备为府里买几个丫鬟,让她们去好了。”
自己这模样,可别吓到姑娘家家的。
丫鬟?
说起来赵王府内没有女工,全都是男人。
加上陈伯他们都有残疾,找几个手脚麻利的丫鬟也是个好事。
陈念并不反对。
回到王府,陈伯第一时间给陈念展示新来的丫鬟。
一共九人,除去两个二十岁的,其余皆十五六岁左右。
年纪最小的,也就十三岁。
一个个丫鬟排成一排,陈伯一一介绍。
“这是春华,这是夏荷。”
其中两位十六岁的丫鬟被安排到陈念身边。
陈念抬眼打量二人,春华落落大方,夏荷比较含蓄。
这两人是丫鬟中最为机灵的,也是相貌最出众的。
春华最先反应过来,她拉了一把夏荷衣袖,对陈念行礼,声音清脆,“春华见过王爷。”
夏荷反应过来,也屈膝一礼,带着三分害羞,“夏荷见过王爷。”
两个丫鬟初见陈念,不由被其容颜所惊。
穷苦人家才会卖女入府,何曾见过这般荣华富贵的人物?
陈念对二人招了招手示意过来。
两人一愣,小心上前,停在陈念三步之外。
“再过来些。”陈念看她们小心翼翼的样子,面露不满,“本王又不会吃了你们。”
话虽如此,她们还是怕惹恼陈念。
在陈念催促下,二人靠近。
春华先是走近了两步,夏荷有些迟疑,还是走过来不过她的步伐小了些。
陈念兀自一笑,突然伸出手,一人给了一个脑瓜崩。
“哎哟。”春华痛叫一声捂着脑袋蹲下。
夏荷则捂着脑袋,没敢出声。
二人性格一目了然。
陈念先是看了看春华,又看了看夏荷,最后目光停留在夏荷身上,“你替本王办件事情,办成了,本王有赏。”
春华羡慕地看向夏荷,一入王府就有差事碰上。
夏荷绷着小脸连连点头,“夏荷一定赴汤蹈火。”
她绞尽脑汁想词汇,最后憋着说出下一句,“万死不辞!”
“不需要你死,你跟刘三刀去找一个人,把人带回来就可以。”弹一个脑瓜崩给一个枣,陈念顶着春华那干劲十足的目光,淡淡说,“春华,你先和陈伯熟悉一下王府,其余人等陈伯安排就好。”
“知道了,王爷。”春华心下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恢复干劲。
人牙子说,自己这是祖坟冒青烟了才被选进王府,一定要好好干活,说不定有赏钱可以拿。
陈伯看陈念一转头就把贴身丫鬟全给安排出去了。他无奈摇头叹气,想着再给陈念再换两个好了。
也不知道自家王爷什么毛病,陈伯像陈念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两岁了。
难道是戎北战场受了伤?
陈伯心里担心着,打算找个机会请个医师查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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