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都市小说 > 净土 > 第二章 天降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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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生病

街上的嘈杂声消失了,嬉戏的孩子都被大人唤回了家,院子里羊咀嚼草料的声音清晰可闻。

吹灭摇曳的灯火,黑暗便像水一样灌满了整个屋子。

夜至深更,窗外已没了月光,倒是墙角的虫鸣声还依旧异常地活跃。

“怎么了,你?”孙菊迷迷糊糊间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轻声问道。

“我肚子好疼啊。”周长祥低声回应道。

“疼了一大会儿了?”孙菊一边询问,一边点燃了油灯。

昏暗的灯光下,周长祥双手紧紧按着腹部,双腿蜷缩着,如同一只失去生命活力的大虾。他蜡黄的脸上肌肉扭曲痉挛,鼻尖油晃晃的,渗出颗颗豆大的汗珠。随着身体的翻滚,汗珠从那变形的脸上滚落下来。

“坚持一会儿,我去叫他大爷。”看见在炕上痛苦翻滚的周长祥,孙菊慌了手脚。

周长祥没有回应,依旧按着腹部,双腿蜷缩着,不时发出长短不一的呻吟声。

时间不长,穿着大裤衩的刘长连进了屋,汗褡还没扣扣子,露着结实的栗色胸膛。

“坚持一会儿,我背你去药房。”刘长连一边扣着扣子,一边说。

在孙菊的协助下,周长祥趴在了刘长连的背上。刚要出锅屋门,刘长连扭头对孙菊说,“可能是急性阑尾炎。你去把王杰生叫起来,让他直接去药房。”

“哦,哦。”听了刘长连的话,孙菊越发着急,看着刘长连背着周长祥深一脚浅一脚地去了药房,她便小跑着去了王杰生家。

听了孙菊的话,王杰生也认同刘长连的看法。刘凤穿着花布大褂衩,挽着头发说:“不要紧的,他婶子。你和育林爹去药房吧,家里我看着。”

胡同口,大黄拖着尾巴,望着孙菊的去向静静地站着。见刘凤走来,扭头上前,摇着尾巴,在刘凤身边转着圈。

刘凤站在沟沿儿看了一圈,周围静悄悄地,便在大黄的脑门上轻拍了两下,转身走了。

大黄望着刘凤的背影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到老榆树下趴下了,耳朵却紧绷耸立,不停地朝着各个方向转动。

“你到底会不会治啊?光给喝腹痛水、打止疼针管屁用。”看到王秋不慌不忙的样子,刘长连生气地说。

“着什么急呀,得先让他不疼了再说。”王秋知道刘长连会拳术、懂偏方,更了解他的刚直性子,所以也就耐着性子回应道。

要是换了别人,他早就摆起“大爷”的谱了,因为他始终觉得在整个村子里数他最有学问。

没过多久,王杰生和孙菊都走进了药房。

“怎么样?什么病?”看着蜷缩在木床上的周长祥,王杰生急切地问。

孙菊满眼关切地盯着周长祥,没有说话。

“可能是急性阑尾炎,先止住疼再说。”王秋看了一眼王杰生,推了推老花镜说,“过会儿,给他挂些盐水。”

王秋给周长祥挂上针后,周长祥平静了许多,疲惫地睁开双眼,瞅了瞅三人,没说话。

刘长连和王杰生走出药房,在电盘室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抽开了烟。

看到孙菊从药房里出来。王杰生说:“刚才和长连商量,天明后找大队的拖拉机,拉长祥去镇医院吧,王秋看不出子午唻。你说呢?”

“嗯。天明我去找张超,跟他借拖拉机用用。”孙菊点头说。

“还是我去吧。你去的话,他肯定又要摆架子,为难你,跟你要烟要酒的。明天让育林娘在家照顾孩子,咱三人去镇医院。”王杰生打断了孙菊的话。

孙菊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你回家吧,明天要拖拉机的事就托付给你了。这儿有我就行了。”刘长连看了一眼王杰生说。

王杰生没说话,起身走进药房,看到躺在木床上的周长祥睡着了,便又退了出来。

“回家吧,这儿有我呢。你和杰生一块儿回去,省得害怕。”刘长连抽了一口烟说。

王杰生看着低头不语的孙菊说:“大海娘,你也回家吧。长祥睡了,估计止疼针起作用了。回家收拾收拾,明天去镇上。”

孙菊从兜里摸索出一张皱巴巴的十元钱,塞给刘长连,说:“等挂完了针,把钱付了。”

“这急啥,以后再说。”说着,刘长连又把钱塞回给孙菊。

夜色如墨,没了月亮的胡同变得坑洼不平。孙菊拖沓的脚步声惹恼了小憩的狗,引来了一阵急促的狂叫声。

听到孙菊的脚步声,大黄急忙窜到胡同的拐角处,摇着尾巴,仰着头,贴着孙菊的裤管打转。

孙菊拍了拍大黄的脑门,轻声说:“在药房挂针的,没事了,去趴着吧。”大黄像是听懂了孙菊的话,摇摇尾巴,重新趴在老榆树下,依旧警觉地竖着三角耳。

天露微明的时候,刘长连搀扶着周长祥回到家中。经过输液后,周长祥的脸色好看些了。

一向习惯早起的周洋得知父亲生病,仿佛瞬间懂事了许多。他主动为周长祥打水洗脸,扯草烧火,即便没有孙菊的吩咐,也做得井井有条。

“洋洋,过来打遍拳,让我看看。”看到周洋忙完后,坐在矮墙上的刘长连将他喊进院子。

周洋稍作热身,活动了一下手脚,便熟练地拉开架势。他匀称的个子,紧束着宽黑松紧腰带,腾挪闪转,拳拳挟风,腿腿快捷,动如脱兔,静如处子,尽显高手风范。

“非常好。”看着打完拳正在收势的周洋,刘长连抽了口烟,说,“打得已经很熟练了,动作也很到位。切记要早起,养成早晚各打一遍的习惯,更要坚持吐纳,将气息存于丹田。平日里多练力量:除了帮父母干活之外,打完拳后,务必再做上百个俯卧撑,做的时候,把脚放在高处,手撑在地上;至于腿部力量的训练,你把我用的铁砂绑腿绑在小腿上,每天早上从家到柴火山跑一个来回。”

“嗯。我一直都在坚持。”周洋擦了擦脸上的汗,说。

“这些事别让人家知道,偷偷地练。”刘长连在石头上磕了磕烟袋锅,又叮嘱道,“练拳一定要吃苦。遇事要沉稳,切不可慌张,要懂得隐藏,不要动不动就露功夫。”

“嗯,我记住了。”周洋看着有些憔悴的刘长连,认真地说。

“时间不早了。吃完饭,我和你娘还有你王大爷去镇医院给你爹看病,在家要懂事,别到处乱跑。”刘长连站起身,甩了甩两臂说。

“我爹的病严重吗?你教给我的那些偏方不能用?”周洋解着宽黑松紧腰带,抬头问道。

“能用的。可你爹得的是什么病,咱不知道啊。等确诊后,咱就可以用了。”刘长连摸着周洋的头,慈爱地说。

“哦。那怎么去?你推着去吗?”周洋应了一声,接着问。

“不,育林他爹去跟大队要拖拉机。”说着,刘长连挎起地上的竹筐,朝羊圈走去,看到周洋还在傻站着,刘长连扭头催促他说,“这事你就别胡想了,我和你大爷去办,快回家吧。”

山村的早晨是湿润清新的,蛋青色的曙光柔和地洒在院落,家家户户炊烟袅袅。老榆树上的喜鹊雏鸟羽翼已经丰满,伴着老喜鹊站在树梢上,享受着成长中的呵护,同时也审视着周围的一切,随时准备展翅向远处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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