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事事若由卿本意 > 28.心生隔阂
换源:


       夜里,齐珩被匆忙召回宫中,齐珩前脚刚一离开,埋伏已久的刺客便已蜂拥而来,穆清知晓齐珩被召入宫齐珺定然会有动作,可穆清没有想到,齐珩所谓的精锐如此不堪一击,且齐珩刚离开,他的侍卫却没能将人截回,齐珩竟也毫无察觉。

穆清身子笨重,纵然武艺高强也无可奈何,夜莺、夜鸢、夜鸾被分别隔开,穆清身边仅有夜鸠一人,几个回合下来,穆清动了胎气已支撑不住,有早产迹象。

而刺客的数量还在增加,不得已穆清只能暂退到密室,同时稳婆,奶娘被一同带进了密室。

夜鸠虽善毒,却不通接生之事,只能依靠稳婆,毕竟是齐珩亲选之人,此刻夜鸠只能相信。

“姑娘,王妃要生了,还请姑娘打些热水来。”

夜鸠也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无暇思及其他,只能慌忙去找侍女来,毕竟穆清身边不能离人,刚出门便看到奶娘,夜鸠毫不迟疑,“你去烧热水。”

奶娘极不情愿,但迫于夜鸠的武力,只能前去。

“姑娘,人手不够,还需两个侍女。”

夜鸠直觉侍女有问题,但是她却没有证据,现下能依靠的只有稳婆了,否则一旦公主有恙,她们都不能善了。

以迅雷之势点了稳婆的穴,将一枚药丸放入其口中,“你若尽心尽力,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若王妃与世子有任何差池,不光是你,我保证,你们九族之内,连只狗都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稳婆颤颤巍巍地点头,夜鸠这才离开密室,看着外面呢异常惨烈的打斗场面,夜鸠不由得更加担心穆清。

顺手揪了两个侍女带到密室,此时密室门已大开,两个闯入者的尸首还在脚下,看着穆清无恙,夜鸠方才放下心来,把了把脉,穆清无事,只是有些虚弱,这孩子若是再生不出来,不仅是孩子会胎死腹中,穆清也会死。

生孩子如进鬼门关绝非妄言,此刻的穆清很虚弱,夜鸠不敢想象若是她再晚回来一步,或是对方再多一人,后果不堪设想。

穆清已不适合移动,但此处实在不是久留之地,夜鸠有些为难。

穆清悠悠转醒,“无妨,先护孩子,若是护不住,本宫会亲手为他报仇。”

夜鸠已久明了,就怕穆清突然来一句,“保孩子,”这样她们几个侍卫也会失望。

在皇室这种地方,没有母亲的孩子,想要平安地长大很难,况且穆清自己也不受欢迎,单凭齐珩一人护不住孩子,毕竟齐珩不能时刻把孩子带在身边,总有他顾及不到的地方。

在夜鸠眼皮子底下,稳婆倒是不敢明目张胆地做手脚,在穆清隐忍的惨叫声中,孩子终于生了出来,如齐珩所愿,是个男孩。

穆清因为此前打斗,加上超长时间产子,早已虚脱,昏死了过去。

从刺客入谷直至穆清产子,已过了三个时辰,齐珩却迟迟未归,不禁让她们几个侍女寒心。此刻能在恒王府层层护卫之下闯了进来,还能与久经沙场的恒王府护卫战得不可开交,双方无一伤亡,可见双方原本就相熟。

即便不是齐珩所为,也与齐珩的疏忽脱不了关系。

小世子出生后不哭不闹,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周围的环境,夜鸠忙命人将孩子收拾好抱到穆清身旁。

“小世子,这是你的母妃。”

小孩子似乎是听懂了穆清说话,小手使劲地够着穆清。

“王妃,小世子很懂事,长得也很像你,很聪慧,我让奶娘先把世子抱走休息,王妃醒来就能看到了。”

穆清产下孩子后,刺客便匆忙退走,孩子由奶娘带下去休息,而夜莺四人则寸步不离地守在穆清身边,在她们眼里,穆清最重要,而不论是稳婆还是齐珩找来的这些婢女,没有人会对恒王府世子动手。

齐珩一入谷便看到满目疮痍,谷中发生了什么齐珩不敢想,只能大步流星地进入穆清房中。

夜莺四人没有像往常一般恭敬地向齐珩行礼问安,只敷衍地问候了一句“王爷”。

齐珩没有在意,夜莺四人也没有退下的意思,即便齐珩在此,她们依旧寸步不离地守着穆清。

“王爷,王妃千辛万苦诞下小世子,虽有歹人作恶,命悬一线,不过好在王妃吉人天相,方才能母子平安。王妃现下脱力,需要休息,王爷不妨去看看小世子。”

夜莺这话说得毫不客气,齐珩也不能趁穆清昏迷处置了她的侍女,那毕竟是能拼死守护穆清的人,连他也不能例外。

“来人,命乳母将孩子抱来。”

夜鸠忍不住开口:“王妃产子,凶险异常,世子未足月出生,又险些胎死腹中,此刻不宜来回走动。”

齐珩知晓几人是在赶他,可齐珩也不会如她们所愿,答应了穆清要看着孩子出生,结果明知她出事却不能及时赶回,若是穆清醒来他依旧不在身边,只怕穆清也会对他失望。“你们几个先退下,王妃自有本王照顾。”

几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违抗齐珩的命令,只能退到门外等候,不允许任何人靠近。齐骁知道此事是齐珩理亏,只能随几人一道在房间外等候。

方才传话的婢女慌忙地跑了过来,“劳烦姑娘通报,奶娘与世子不见了。”

齐骁知晓此事兹事体大,当下也顾不上是否是王妃的房间,推门而入,同时封锁谷中,任何人不得出入,只是不知奶娘离开了多久,是否还在谷中。

夜莺无奈,虽然王妃很重要,但若世子出事,王妃想必会很伤心,那毕竟是她的亲生骨肉。夜莺并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夜鸠在此守着王妃,夜鸾速去将所有侍女召集过来,小世子身边除了奶娘还有侍女,仔细盘问,夜鸢速去传信萧王,让他顺路拦截。”

顺哪条路拦截不用多说大家都明白,只是夜莺想不明白,齐珺唱这出戏的意义何在,这样一来只会消磨他与齐珩之间的兄弟情,也会令其他忠心之人心寒,得不偿失。

若不是齐珺,夜莺想不明白谁还能有能力在齐珩眼皮子底下将人安插进来,又能在齐珩刚离开的时候派人过来刺杀,还能顺利全身而退。

小世子身子虚弱,长时间在外必然会风邪入体,为了小孩子不哭闹,难免会用到药物,小世子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住,当务之急,是找到小世子。

许是母子连心,穆清突然惊醒,额上汗水直流,面色苍白,声音中带着不安:“孩子呢?”

此言一出,齐珩心里咯噔一下,连昏迷中的穆清都有了反应,可见孩子的情况确实不好,“清儿,对不起,我回来晚了,没有护好你们母子,孩子被奶娘带走了,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此刻的穆清看向齐珩的眼神已经冰冷,此事与齐珩绝非完全无关,孩子无恙最好,若是孩子有丝毫差池,穆清此生都不会原谅齐珩。

一个时辰后,齐玮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出现在谷中,穆清小脸冻得青紫的孩子,心中的恨意再也掩藏不住。穆清什么也不问,因为她心知问了也没用,这笔帐该找谁算,穆清一清二楚。

“太医呢?”

齐珩命人将太医带了过来,穆清心里的不满又多了一分,她不知齐珩是否不想要这个孩子,孩子生下来身子虚弱,又被人掳走,回来定然需要医治,可齐珩竟然毫无准备。

太医看过后回话,“小世子先天不足又受了惊吓,风邪入体,眼下高热不退,依小世子的身子状况,不宜服药,若一直高热,恐熬不过今夜。”

穆清听罢再次陷入昏迷。

齐珩此刻已顾不上许多,命齐骁拿来银针,拿来退热药,喂孩子喝下,辅以银针助药更好地吸收,命人打来水为孩子擦拭身子,一直折腾到天亮孩子才算是挺了过去。

穆清自从听到孩子可能会死的消息怒急攻心,再加上产子九死一生,一直昏迷到现在。齐珩知道此刻能唤醒穆清的只有孩子。

“清儿,我们的孩子无碍,你起身看看他。”

昏迷中的穆清似乎听到了齐珩的话,突然惊醒,看着身旁熟睡的孩子,眉宇间数不尽的温柔。

“清儿可要吃点东西?”

听到齐珩的声音,穆清慢慢起身,唯恐吵醒了孩子,对上齐珩时,双眸之间无尽冰冷。

“出来吧,别吵着他睡觉。”

齐珩跟随穆清来到外间,一巴掌打在齐珩脸上。

“我信你才会把我们母子的性命交到你的手上,可是你呢?你明知你皇兄要在昨夜动手,可你还是选择离开,你准备的侍女和稳婆差点让和孩子一尸两命。齐珩,你用我们母子二人的性命赌那遥不可及的兄弟情,可赌赢了?

昨夜孩子情况如何想必你很清楚,他能不能健健康康地长大想必你也很清楚,毕竟你可是莫先生唯一的亲传弟子。孩子在我启程之前产下想必是要送入宫中为质,我要的是孩子平安,若是孩子死了,那么穆清与齐国便是不死不休之事。”

齐珩不觉愣神了,原来穆清一直都知道他会医术的事情,原来穆清什么都知道,他没有想过陷她们二人于危险之中,只不过去往燕国一路凶险,带上孩子会更危险,他不能拿她们二人生命冒险。

经此一事,他与穆清之间再难回到从前。

此事太过蹊跷,虽然看着像是齐珺所为,可齐珩坚信,齐珺不会那么做,他相信他的兄长,不会如此不顾念兄弟之情。若不是齐珺,究竟是谁想要离间她们兄弟二人,难不成是陈靖瑢,可他并没有那样的能力。

齐玮何时出现在了身后,齐珩并未察觉。“在想今日发生的事情?”

齐珩点了点头。

齐玮看得比齐珩更明白,“孩子是在去皇宫的路上截下来的,虽不能排除有人蓄意挑拨,但皇室之间的兄弟情终究敌不过手边的权利,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此事太过蹊跷,不可妄断,但也不排除反其道而行之,当务之急是查出真相,在穆清之前,你好自为之。”

他们二人是亲兄弟,一路扶持才走到现在,齐玮不能多言,否则便有离间之嫌,但那个位子坐的久了,想要的就会很多,畏惧的也会很多,齐珺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大哥了。

齐玮知晓齐珩重情重义,可这种环境里,讲情义不仅会害了他自己,还会害了穆清。

齐珩虽不愿相信,却还是派人去查了。

穆清刚产完子身子虚弱,回燕之事只能暂时搁置,可齐珩知晓,若是穆清见不到燕帝最后一面,她对齐国的敌意会更深,那时势必与齐国成不死不休之势。

连夜进京,向齐珺禀明情况,既然要回燕,一路上必然不会太平,毕竟燕帝病的蹊跷,带上孩子多有不便,即便今晚的事情真的是齐珺做的,孩子放在宫中反而更加安全,毕竟齐珺要做的是一个明君,那么他便不敢让孩子在宫中出事。

打定了主意,齐珩去找齐珺说明来意,穆清休养几天便要出发,孩子也一并交给齐珺保护。

齐珺自是不会不同意,事实上这便是齐珺想要的结果。燕国的事情明眼人都能看得明白,此行燕国不会太平,齐珺不可能放任穆清毫无牵挂地离开。今晚的事情是下下之策,齐珺明白,却必须为之。

再次回到谷中,穆清已经休息,齐珩命人将所有婢女暂行关押,奶娘和稳婆赐死,所有侍卫遣回,所有暗卫回炉重造,新换了几个暗卫保护,无关人员全部撤离谷中。

做完这一切,齐珩回到房内,远远地守着穆清,直至午时穆清才悠悠转醒,没有问孩子的事情,也没有理会齐珩,命夜鸾为她梳妆,刚生完孩子,穆清现在需要的是尽快恢复,早日回燕,燕帝等不了,燕国也等不了。

齐珩见状只好跟了上去,穆清要练武,齐珩就当陪练,穆清要用膳,齐珩就给她布菜,穆清四处走走,齐珩就跟在穆清身后,穆清去陪孩子,齐珩就陪在他们母子二人左右。

虽然两人未说一句话,可看着齐珩如此小心翼翼地陪伴,穆清心里的气已经消了,但已经破碎的信任,冷掉的感情想要复原如初,几乎不可能。

七日之后,在齐珩和夜莺几人的悉心照料下,穆清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齐珩知道到了该走的时候了。“清儿,孩子还没有名字呢?”

穆清看着眼前的落花,眼里数不尽的冷漠。“王爷连孩子的名字都不愿取吗?那便叫他齐穆离,字天疏,生来亲缘淡薄,父母疏离。王爷是要把他送入宫中吧,不如今日就送走,明日启程回燕。”

齐珩知晓穆清心里的委屈,可是他却不知该如何化解,不愿孩子背负着这样的名字心中委屈,他曲解了穆清的意思,给孩子取名“沐璃”,命人送走了齐沐璃,他知穆清虽然没有看孩子,却在房间里偷偷看孩子穿过的衣服,齐珩不敢去打扰,怕穆清不愿见他。

齐珩一直守在穆清的门外,寸步不离,只希望穆清需要他的时候,他能第一时间出现。夜半时分,夜鸢前来相劝,奈何齐珩寸步不退,无奈穆清只能将人请了进来。

“王爷不必如此,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们谁都不想的,王爷以家国为重没有错,我以孩子为重也没有错。王爷不仅是齐国的恒王,也是我的夫君,遇到危险期待夫君相救是下意识的反应,但同时我也能理解王爷作为恒王的责任。

此事王爷不必再纠结,璃儿他在宫中会很安全,王爷的安排没有错,父皇的病来的蹊跷,布局的人想要的定然不是燕国换一位帝王,只怕是想挑起燕国内乱,首当其冲的就是洛氏一族。

然洛氏一族是燕国不被齐卫瓜而分之的保障,不能出任何意外。我虽已外嫁,却也是燕国的人,即便没有那场刺杀,我也会想办法让孩子出生,毕竟燕国等不起了。王爷有自己的国家,我也有自己的国家,不会因为我外嫁就改变。所以王爷不必觉得愧疚,我们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

穆清越是如此说,齐珩越是心里难受,穆清已经对他越来越疏离,昔日的恩爱仿佛就在昨日,今日的淡漠刻骨铭心。

“时候不早了,王爷早些回去休息,别再站在门口,臣妾瞧着别扭。”

齐珩只能慢慢退出房间,他和穆清终究是走到了相敬如宾的时刻,正如与穆清刚成婚之时穆清所言一般,终究是他给了穆清远离的理由。

齐珩再次退出房间,这是这短短七日齐珩做的最多的事情,住到穆清隔壁,只有一墙之隔,穆清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齐珩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次日,拗不过齐珩,穆清只能放弃了骑马转而坐进了马车,此次随行的队伍都是齐珩亲选,身份信息再三核查,绝对不会再出现各方暗探。

两人独处于马车之中,虽然穆清有问必答,处处周到却给人一种强烈的疏离之感,齐珩不知如何处理穆清心里的不满,事情已经发生了,齐珩虽不愿任其发展却也无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