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事事若由卿本意 > 27.孤身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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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必以齐珩的聪慧,必然知道穆清的想法,即便不知穆清的部署,但也会知道穆清的利用。

看着齐珩布置好的一切,穆清感动,厨娘、稳婆、奶娘、侍卫、侍女皆已准备妥当,而穆清的房间,竟然与穆清在洛府的闺房如出一辙,可见齐珩的用心。

“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我们时常在一起,我竟毫无察觉,夫君有心了。”

听到穆清再喊夫君,齐珩内心再起波澜,果然只有在谷中两人独处之时,穆清才会真心把他当作齐珩,当作她的夫君,二不顾及其他。

“清儿,我......”

穆清青葱玉指覆在齐珩唇上,堵住了齐珩即将说出口的话。“夫君,许多话不必多说,我们都明白,话说的多了,伤情,夫君不必觉得亏欠,答应和亲,现在的这些场面都已明了,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只要我们夫妻同心,不被人离间,便是极好的。”

穆清的懂事令齐珩更加心疼,他后悔在不能做主自己婚事的情况下求娶穆清,同时有何庆幸能有穆清携手同行。

“清儿,今日朝中有事,不能留在谷中作陪,一旦得空,我必然会亲眼看着我们的孩儿出生。”

既然不能在明处帮助穆清,便配合穆清的行动。虽然不知穆清想如何做,但无疑齐珩此刻不能出现在穆清左右,穆清需要时间实施她的部署。

齐珩此话一出,穆清哪还有不明白的,齐珩果然早已知晓,此刻的成全更是让穆清卸了防。

“夫君一路小心,我与孩子会在此处等待夫君接我们回府。”

话不用说的太明白,两人都已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恋恋不舍地离开,留下一干侍卫及无数暗卫,就连与齐珩最亲近的齐骁也留在了此处。齐珩手下的人或许不会顾忌穆清的身份,或许还会有隐藏地极深的暗探,但他们无疑都会顾忌齐珩,有齐骁在,穆清想做的事情才会更加顺畅。

送走了齐珩,趁着夜色,穆清带着夜鸾离开谷中,齐骁只当不知,却也暗自紧张,他知穆清是要去救人,却不知穆清身边仅有夜鸾一人。齐珩临行前有交代,若非穆清吩咐,否则不可妄动,以免坏了穆清的部署。

夜寒他们四人已有林皓等人去救,以他们几人的武功,穆清毫不担心,她现在要去的地方,是陈靖瑢及齐珺为她准备的陷阱,当然穆清不会傻到自己动手,这里可是卫国暗探的一个据点,还有当初对她母后动手的人,想必齐玮已经到了,在伺机而动。

看着穆清的身影由远及近,齐玮突然明白了穆清那封信的用意,原来是要用齐国的力量除掉卫国的暗探。他与齐珩不便在明处动手,穆清便给了他们一个正大光明地助她的理由。

只是如此一来,想必齐珺更会戒备穆清,“穆清,以你的聪慧,会为了两个侍卫,就置自己于不利之地,真的值得吗?”齐玮只能在心里如此问,却不能亲自问出口,因为他知道,答案一定部署他想知道的。

既然已经来了此处,便只能配合穆清的演出,而且齐玮已经有了察觉,齐珩必然在距此不远之处,穆清怀有身孕,不论齐珺如何要求,也不论他身处何境,齐珩都不会放任穆清不管。

以前的齐珩是国之利刃,是不败战神,现在有了穆清,他已经有了温度,娶陈曦看似是齐珩妥协,实则是爱穆清至深,这也将是齐珩唯一的让步。

敌人只有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最能让人放心,卫国想让陈曦入府是必然之事,若是正途不行,必然会有暗处的手段等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既然不能一击必败,那便放在近处,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齐玮很羡慕他们二人之间不必多言便能心意相通,明白对方的不得已,明白对方的良苦用心。

明明他与穆清相识更早,却始终没敢迈出那一步,现在只能看着他们二人惺惺相惜,互敬互爱了。

穆清出现在小院的那一刻便被卫国暗探重重包围,院子四周的弓箭手,院中手持长剑的高手,陈靖瑢还真是看得起她。

此刻穆清不知陈靖瑢是太过天真还是太相信齐珺,此处是齐国境内,他们要在此处伏击的是齐国恒王妃,她是有多蠢才会单刀赴会。

若不是知晓齐珺恨不能除她而后快,此刻若是有人告诉穆清,是她与齐珺联手要置陈靖瑢于死地,穆清怕是也会相信。

“卫太子,这便是号称礼仪之邦的卫国的待客之道吗?”

穆清果然没有猜错,陈靖瑢与齐珺下了这么大一盘棋,又岂会不亲眼看着穆清落入陷阱,孤立无援,任人宰割。

“传闻燕国长公主有治国之才,将帅之能,看来此言非虚,单凭这孤身赴会的胆识,便让许多人汗颜。”

“你能杀了我吗?若是不能,便不必相互试探,我们坐下聊聊,与齐国合作是合作,与本宫合作也是合作,不如你放了本宫的侍卫,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出来,本宫如今既是燕国的公主,也是恒王妃,而贵国公主却是侧妃,若本宫真的有心对付,卫国也会因此失去颜面,得不偿失。况且本宫与陈曦颇为投缘,相谈甚欢,你何必舍近求远?”

穆清不急不躁,陈靖瑢却分不清穆清是虚张声势还是早有准备,对着耳边之人低语一声,只见那人接到命令后火速离开。

此刻穆清方才确认,她确实赌对了,夜寒等人确实不在此处,而另一边虽然戒备森严,却无人坐阵,有穆清在此牵制,陈靖瑢必然顾不上另一边。

原本穆清以为另一处不过是障眼法,用来消灭她在暗处的人,而此处便是围住她,让她不能应付,眼看着夜寒等人在她面前一个一个地倒下,却没想到陈靖瑢的目标竟然只是她。

这样一来倒是省了许多事,看来另一处守着的更多的是齐国的人,那林皓在此动手,怕是会惹来很多不便。

向着暗处打了一个手势,夜鸾便已离开,穆清虽非善人,却也不会以恩挟报,逼人做叛国之事。

“不知你想要的是什么,可以与本宫交换杀害本宫母后的凶手?”

陈靖瑢错愕一瞬随即却又放松下来,千机阁与燕国暗查多年未果,不可能突然查了出来,唯一的可能便是陈曦,想不到她竟抱怨至此,甚至不惜出卖卫国利益。

“王妃此言,孤不明白,人人都知燕后产子后伤了身子,没过几年便香消玉殒,撒手人寰,王妃此刻往卫国身上泼脏水,可是想挑起两国之战。”

穆清明白陈靖瑢不会轻易承认,这种事情一旦认了,便会上升为两国之战,但陈靖瑢方才那一瞬间的错愕已经足够明了,陈曦所言不差。

“本宫身怀有孕,不能出来太久,既然卫太子找本宫无事,我们之间也谈不拢,那恕本宫不奉陪。”

算算时间夜寒等人应已被救出,穆清也没有和他耗着的必要,转身要走,却又被拦了下来。“这是何意,难不成卫太子改变主意了?”

饶是陈靖瑢良好的修养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但此刻显然不是放穆清离开的良机。“王妃既然来了,何不吃杯茶再走?”

“那倒不必,本宫时间宝贵,从不在无用之事、无用之人身上浪费,且本宫身怀有孕,不宜饮茶。既然本宫敢来,就说明你们在暗处的布局已经毁于一旦,你确定要留着本宫?合作是要有信任基础的,你们敢信任彼此吗?”

陈靖瑢眉头微皱,按照齐卫两国的情报,穆清绝对没有那么强的实力,能破了两国联手布控,但看穆清此刻丝毫不慌的样子,陈靖瑢有些怀疑。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都知王妃此刻前来所为何事,事了之前,还请王妃不要妄动,否则伤了王妃可就不好了。”

穆清攥紧了拳头,随即又放了开,笑道:“卫太子所言极是,不过,若是本宫要走,你又能奈我何?”

陈靖瑢眉头一皱,立刻意识到了,若是穆清在此处有恃无恐,恐怕齐珩也在此处,但陈靖瑢想不明白,为何齐珩迟迟不露面。

以迅雷之势夺下一剑,并一剑封喉,整个过程快到反应不及人已倒下,剑已直指陈靖瑢。

此刻陈靖瑢方才能理解齐珺为何非要毁了穆清,如此人才,即便嫁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依旧不能让人完全放心。

愣神功夫,穆清已接连斩杀两人,躲在暗处的齐玮也不再藏着,于公他是齐国萧王,于私他是千机阁少主,师姐被人所杀,作为师弟,自然要为之报仇。

齐珩自是不用多说,王妃被人强留,他岂有不出手之理,有了齐玮和齐珩带来的人出手,局面处于一边倒的局势,没过多久,陈靖瑢手下之人便都已被俘。

穆清没有多言,也不想过问到底是谁动的手,怎么动的手,她的父皇有没有参与其中,在穆清眼中,此刻他们都已是一具死尸。

似乎明白了穆清想做什么,齐玮先一步动手,将陈靖瑢手下一一斩杀,穆清已经怀孕,不宜过多杀戮,况且他们打的是清除卫国暗探的旗号,自然不能由着穆清动手。

看着手下的人一一倒下,陈靖瑢却没有丝毫怜悯,不舍,穆清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却又忍住了冲动,如此狠绝之人,若不能一击必杀,后患无穷。

“卫太子,你可服气?”

穆清此言一出,陈靖瑢眼中又何尝不是充满杀意,陈靖瑢自诩聪慧过人,心机深沉,却败在一个女子手中,接二连三地被她坏事,任他良好的教养,也在此刻化为虚无。

“王妃好计谋,引恒王和萧王毁我多年部署,又动用江湖之人救人,从始至终未动一兵一卒,对于人心的算计,孤自愧弗如,你是怎么确认你的侍卫不在此处?”

穆清也不吝啬解惑,想必这也是齐珺、齐珩、齐玮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本宫从未对卫太子信任过,又岂会不设防,在得知卫国和亲的那一刻,本宫便知卫国所图为何,卫太子的一举一动便在本宫掌控之中,你们想做的本宫很清楚,自然也有办法应对。

本宫生平最不喜被人所迫,既然卫太子送上门来成全本宫杀鸡儆猴之意,本宫绝非不知好歹之人,岂会辜负太子美意?

你们将目光放在本宫身上,自然忽略了本宫身后之人,本宫随姑父、兄长征战五年,无数次死里求生,自十二岁以来闲暇之余独自一人在外历练,所见所闻又岂是你们这些在朝堂权谋中侵染之人能理解的?

奉劝你们一句,在打我父皇和洛府的主意之前,最好能杀了本宫,否则本宫会让你们后悔来过这个世上。想必自今日起,也无人再敢打本宫身边之人的主意,倒是多谢卫太子的成全了。”

这话不仅是对陈靖瑢说的,也是对齐珺、齐珩说的。

他们这才想起穆清从不是温室里的花瓶,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一步一步走出来的,除过她本身,还有监视卫太子的人绝非凡品,至少时至今日从未被人发现。

穆清心思缜密,连齐珩、齐玮都被她骗了过去,让人以为她真的无人可用,直到最后不费自己一兵一卒,便救出了人,正如穆清所言,以后怕是不会有人轻易挑衅。

只是如此一来,锋芒毕露,穆清的处境会更危险。

“王爷,事已了,臣妾先回了。”

典型的过河拆桥,齐珩却丝毫不在意,一把抱起穆清向外走去,马车已备好,可随时出发。

“今日本王世子受惊,本王自当安抚,清儿你没有理由再拒绝了。”

齐珩已然明了,穆清明面上不争不抢,却如此锋芒外露,让齐珺不得不更加忌惮,恐怕明日就会有旨,让齐珩在谷中作陪,或者将穆清召回,绝对不会让穆清一人在外为所欲为。

思及至此,齐珩更加开心了,这说明穆清的心里是有他的,并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般冷漠,为了他,穆清冒着被忌惮的风险,也要将他留在身边。

经此一事,夜寒和夜坷恐不能再留在齐国境内,回到军中倒是可行之计,可穆清却不愿让他们二人再去洛霖军中,于洛霖不利。

韩斌管着城防营,放在城防营未尝不是一种选择,况且韩斌此人极为正派,不用担心夜寒和夜坷会因为身份被人区别对待,也能在以后有万一的情况下,多一重保障。手书一封让夜莺带着去找韩斌,顺便送两人回去。

夜寒和夜坷身上无伤,只是有些虚弱,休养一夜出发并非难事,顾昀与孟旭一路护送,想必不会再出事,此番又欠顾昀一个人情。

“清儿姐姐莫要以为你我相熟,我就不会收费了,救了四个人,一千两,正好我们要回燕国,就与他们一起吧,清儿姐姐不会忍心看着我们露宿街头吧!”

顾昀不愿穆清为难,只能如此说,说来顾家能超然于世,离不开穆清明里暗里的帮扶,若非如此,恐早已被人时常叨扰,变得世俗,如何还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不理江湖纷扰。

“自是不会少了你的,等我的孩儿出世,再来请你们喝杯喜酒。”

“喜酒自然是要喝的,只是不去王府,清儿姐姐得单独请,皇室规矩大,我们自在惯了,怕是不能习惯,时候不早了,清儿姐姐早些回吧!”

与顾昀不过是萍水相逢,却能得他如此相待,穆清自觉幸运。

次日清晨,圣旨已到,不出所料,齐珺体恤穆清怀孕艰辛,不宜来回奔波,特许齐珩陪穆清,直至穆清产子。穆清便知,在她出谷之前,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与外界联络,暗处的人一一蛰伏,静待时机。

有齐珩作陪,谷中的日子清净而安逸,内心对家的渴望再次浮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抚琴弄武,吟诗作画,插花焚香。若是再有一个孩子,看着孩子慢慢长大,教他琴棋书画,兵法谋略,便是最完美的事情。

现在在谷中已经实现了大半,虽然这份快乐注定很短暂,能有片刻的放松都是值得的。

同样的,谷中的消息也很闭塞,燕帝病危三个月,身在谷中的穆清终于在有心人刻意告知下知晓,此时的穆清已经怀孕八月有余。

虽说对燕帝的感情远没有与洛霖那样深,可那毕竟是穆清的父亲,况且燕帝驾崩之后,伴随而来的便是燕国内乱。

这很难不让人认为是齐卫两国的手笔,两国一联手,便对付他,被她化解之后,便将矛头对准了燕国,燕帝身子虽大不如前,却不至于如此快便病危,撑不过两个月。

看来当初的警示还是不够深刻,以至于他们这么快便忘了痛,真的敢对燕帝出手,若非此刻离穆清身子不便,不宜来回奔走,不然以穆清的性子,不会坐以待毙。

穆清明白齐珺下一步的目标便是她,燕帝病危,穆清已嫁做他人妇,却依旧可回国侍奉,况且依穆清的性子,回去是必然之势。

那么孩子定会在离开前出生,这算是对穆清对牵绊,让她不能恣意行事。穆清冷笑,既然已知晓,穆清又岂会让他如愿,阳谋一事,事在人为,各凭本事。

在穆清怀孕八个月之时,燕帝身子每况愈下,很难撑到穆清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