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脚步游移,显得游刃有余,一边躲避周谷来拳,一边说道:“这套拳法倒也算是马马虎虎,可惜劲道过猛,灵动不足,倘若能够兼顾三分,岂非更好?”说时,又避过几拳,不禁连连摇头,道:“你刚才攻向我腋下的这一拳倒也可圈可点,可惜接在后面的那两拳就有点驴唇不对马嘴了,你若这样这样……”说着,连比带划,道:“敌人若是寻常一般之辈,岂非就要乖乖束手就擒了麽?”他自顾自语,乃是有感而发,到并非意在羞辱周谷,可伶周谷一个腰大十围的壮汉,竟当众受了这等奚落,实为平生奇耻大辱,当下不禁怒火中烧,将“神力拳”拳法使得虎虎生威,誓将此人揍趴拳下,方解得心头之恨,但敌人轻功委实太高,无论自己使出何等厉害的杀着,对方都能轻易化解,不禁越打越是窝火。
斗了这一阵,陆柏二人都已瞧出,周谷绝非那人敌手。待得周谷一路“神力拳”拳法使完,复又重新使将出来,那人朗声一笑,柳枝在他后背轻轻一拂,周谷受力不住,跌扑在地。
柏易行与周谷相交多年,武艺也在伯仲之间,但见周谷被那人戏弄于鼓掌之间,自知非其敌手,当下说道:“陆兄,这人武功高深莫测,倘若单打独斗,咱们三个,恐非他的敌手,还是合力将他拿下。”说罢,长剑一挺,唰唰唰连刺三剑,逼开那人,一把拉起周谷,撤身反退。
那人避过柏易行一旁突袭的几剑,右手一扬,手中柳枝疾朝柏易行剑锋卷到。柏易行有前车之鉴,知他手中柳枝极是厉害,那敢硬接?急忙侧身闪开,这一来那柳枝便重重打在后面的周谷身上。周谷狂怒之下双手死死攥紧柳枝不放,死命向后撦拽。柏易行乘隙挺剑疾刺。那人“嘿”的一声咍笑,右手手腕轻轻一抖,柳枝随着上下颤动,一罡一柔,两股劲力同时迸发,劲力磅礴而出。周谷难以抵抗,虎口顷霎震裂,但他此时已是气愤填膺,怒不可遏,满腔愤懑登时化作一股极大的怨力,豁出性命不管不顾,抵死也绝不肯松手。
这时柏易行长剑已快攻到,剑锋距那人手臂不足一尺,他如再不撒手,这条手臂非给削断不可。那人迫于无奈,只得松开手中柳枝,伸指在剑尖侧身一弹,发出“铮”的一响。柏易行只觉手臂一酸,手中长剑险些脱手震飞,连退数步,才将身形稳定,心下不禁赫然。他震惊归震惊,手底下可没闲着,剑锋一幌,再度攻来。
那人反手去拿倚靠在树下的那柄古剑,顺手一格,荡开长剑,随即剑作棍使,横抡纵劈,左戳右撩,朝柏易行连环攻去。柏易行左支右拙,当下不求胜敌,只求自保,急欲寻隙遁出圈外,但那人招数太过精妙绝伦,自己在其剑影笼罩之下,竟是罢身不得,顷刻间已是险象环生。周谷瞧势不妙,顾不得身上诸般疼痛,抄起混铁刀,一跃加入战局,与柏易行合力相斗。那人神色轶然,斗到兴发,精妙招数迭出,虽是以一敌二,仍是潇洒自若,将周柏二人逼得上蹿下跳,犹似掌中玩物。
幕地里,那人一声轻啸,倒垂剑柄,朝柏易行当头挥劈。柏易行长剑上封,横挡在顶,只听得“咔擦”一声,手中长剑断为两截。那人剑携万钧之力,势不可挡,眼见便要将柏易行劈的脑浆迸裂而亡。
值此危时,柏易行双目大瞪,心头万念俱灰,其时哪有时间反应。清珣瞧势不对,急忙飞纵上前,一把揪住柏易行后衣,向后疾扯,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地将他身子往后拖拽了一尺。那古剑剑柄险险蹭着他的脸颊划过。柏易行死里逃生,心里万般念想纷至沓来,饶是他生平遭遇过数次凶险,此刻也不禁吓得面如死灰。
那人本也无意取柏易行性命,只是想稍示威吓一下,迫他们知难而退,见得清珣出手施救,也不以为意,当下倒执长剑,说道:“好身手。”
清珣珣双手一拱,说道:“见笑。”先前柏易行拔剑入场时,邀他兼力相斗那人,他当时心里颇不情愿,暗想这般依多取胜,实非大丈夫行径,纵使能够赢了,那也是脸上毫无光彩之事,因此一直踌躇不前,等见柏易行性命垂危,就顾不得其他,这才出手相救。
那人手腕微扬,长剑虚幌半圆。他见清珣赤手空拳,手里并无兵刃,便将长剑放回原处,右手食中二指并拢,其余三指内屈,说道:“见招了。”纵身欺近,剑指疾戳清珣膻中。
清珣旁观了许久,知其招式精妙,武功非凡,能将周柏二人戏于鼓掌,自己虽已将“混元经”练至小成,毕竟从无跟人交手的经验,往时和大黄对练,纯属胡闹而已,真要遇着高手,不知管不管用。
他见那人剑指来得犀利,顿即就发慌了,忙抬掌横架,堪堪挡住。那人一记剑指戳在清珣掌心,发觉对方内力无比浑厚,心下也自一惊,有心试他能耐,当下将身一幌,好似分身数人,自四面八方攻来。
清珣哪能抵挡得住,眼看就要出糗。那人察觉清珣功力虽强,却不懂甚么武功招式,心里顿失所望,当即停下脚步,凝指不发,说道:“小兄弟年纪轻轻,内功修为却已颇具造诣,敢问师承门派?”
清珣道:“在下无门无派,亦未拜师,不知先生有何见教?”
那人“啊”了一声,脸有不信,说道:“看小兄弟的内劲,似有几分熟悉,难道不是那位老前辈的传人吗?”他只道清珣所修乃是武林中人人都练的内功,却不晓清珣自“混元经”中所修得的乃是真气,二者大趋不同,至于其中别差,暂且不提。
清珣心想自己这一身修为皆来自“混元经”,而“混元经”是老伯伯所著,听他的语气,莫非和老伯伯相识麽?想起当年老伯伯曾说:“我昔日遭逢劫难,曾立下重誓,此生绝不再收门人弟子,倘若收你为徒,岂非自毁誓言?”据此推断,老伯伯应有弟子传人才对,他口中所说的老前辈,究竟是指老伯伯,还是老伯伯的弟子传人,或者只是一个毫无相干之人?念及至此,不由得心乱如麻,问道:“是哪一位老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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