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的声音虽然洪亮，将府衙中不少窃窃私语之声给压了下去。
可他心里同样清楚，如果没有铁证，那么朝廷的公信力就会下降，到时候谁还会相信他们？
对他来说，谁也不愿到那一步。
“王大人。”
方羽冲着这位大理寺卿拱了拱手，正色道，“想要伪造的证据自然简单，可在下提供并不是伪证！郭旭死了，可郭家在咸安有三家药铺，整个大乾，有二十九家商铺！只要将册子上的字迹拿到药铺对比一下，不就能证明是否是伪证了？”
“你……”
此言一出，王明顿时无言以对。
“李文，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杨链心里清楚，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可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只怕……
而且继续查下去，又要牵扯到多少官员？
“罪臣一人所为，只求速死啊！”
李文脑袋砰砰砰磕着头，脑门上鲜血淋漓！
“方捕头，想要定罪，讲究人证物证俱全。”
却见宋翰舟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身子，摸着下巴的胡子道，“单单有物证可不够，毕竟谁也不清楚郭旭当初写下地是真是假，更何况，这件案子还牵扯到了不少人。”
“太师稍候，人证马上就来。”
方羽早就等着了，他心里甚至好奇起来，这件案子是不是跟这位权倾朝野的太师有关。
“放我进去！”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大叫，“我有重要证据。”
方羽扭头看去，却见先前在小五家门口的那衙役回来了。
“赶紧让他进来！”
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小五被吊死的样子，不由得咬碎了后槽牙，怒喝道。
今天就是掀翻了天，也要将那幕后之人抓出来！
“方头，人给你带来了！”
那衙役快步跑了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三个人，“他们都是当初跟着郭旭和王峰给西北送药材的苦力。”
“你们过来！”
方羽盯着那三人，显然都有些畏惧，毕竟这种场景对于他们来说，从来没有见过。
“这位李大人你们可认得？当初你们运的药材可是送到西北军营去了？那些药材，可都是真的？”
他指着地上跪着磕头的李文问道。
“是，是他……”
其中一人壮着胆子看了看，颤声道。
“除了他之外，你们还见到了什么人？那些人又是什么身份？当初换药材的时候，你们是否亲眼见了？”
方羽立马开口追问道。
“嗯哼！”
然而就在此时，突然听到一声冷哼，却见宋翰舟缓缓站了起来，他眯着眼睛瞥了一眼方羽，缓缓道，“好啊，好，江山代有才人出，好！”
扔下这句话，他转身朝着府衙外而去。
“这……”
看着远去的太师，杨链三人反倒是犹豫起来，毕竟这个案子，牵扯甚广。
“杨大人！此时罪臣一人担当！完全是罪臣利益熏心！”
李文猛地抬起头，此时已经血流满面，颤声道，“还希望大人们能够和光同尘！”
扔下这句话，他猛地站了起来，朝着京都府衙的柱子就撞了过去！
方羽心里一惊，他突然想到那胡荽口中的和光同尘！
“拦……”
“想死？朕允许你了？”
他正欲上前阻止，却见原本撞柱子的李文身体突然僵硬在那，动弹不得。
紧接着，一道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声音之中包含着无上的大道之力，众人只觉得一股无言的威压袭来，双腿不由得哆嗦起来。
“陛下！”
以杨链为首的官员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
方羽等人也赶忙跪下，他现在才反应过来，为何这大臣们都不坐下，原来皇帝就在附近，不敢罢了。
“李文，你想死？”
姬冷霜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岂不是便宜了你？朕问你，当初牵扯到这件案子里的，还有多少人！”
“臣……臣不知……”
李文此时面如死灰，生无可恋跪在那里，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令人绝望。
“好，好一句臣不知。”
姬冷霜的声音仍旧不带任何感情，“既然如此，那就慢慢查！有卷宗在，任何人都跑不了！”
“杨链，你马上将凉州大战的卷宗翻出来，将那次的所有的将领全部查出来！一一调查！”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官员脸色煞白。
要知道，凉州一战牵扯到了数十万人，单单将领就有上千人！就算这十年过去，有生老病死，那至少也有几百人！
倘若查起来，牵连甚广！
“陛下。”
杨链咽了咽口水，抬头看向了屋顶，忍不住开口道，“是否将府衙大门关上，只留下和本案相关人员？”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这还牵连到了国家大事，这案子一旦传出去，可谓朝野震动。
“不行！”
谁知皇帝的声音没有响起，方羽却站了起来，厉声道，“这件案子关乎着多少人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再者而言，如今已经有不少百姓得知，现在把大门关上，岂不是做贼心虚？到时候不管结果如何，百姓都不会相信！如何令人信服？”
“你闭嘴！”
“你闭嘴！”
何正华气得想骂娘，谁知刚抬头，姬冷霜的声立马就传了下来，就仿佛一记重拳砸在了胸口，让他喘不上气来。
“方羽这话言之有理。”
她声音之中不带任何感情，沉声道，“既然要查，就一查到底！遮遮掩掩，成何体统？杨链，马上带着人去查！就当场查！”
“是……是！”
杨链不敢有任何犹豫，立马看向了一旁的衙役，“马上带着人去兵部，将当年凉州大战所有的卷宗都送过来，快！”
“陛下！”
就在这时，却见王明猛地抬起了头，正色道，“这件案子的确牵扯甚广，可并非所有人都参与！最有可能的就是军需官以及户部官员！依着臣的意思，只要调查这些人即可！倘若每个人都要彻查，那岂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他们毕竟为国建功立业，流过血！千万不要因为一点嫌疑，就让他们寒心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