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朗和雨姑这时候意识到,这个外表看上去英姿飒爽的女孩,其实内心苦得很。
“有的。”吴垠说道,“加入我们吧,让我们斩妖除魔,摧毁四大家族,到时候你解放了,你父亲解放了,全桃市的人们都解放了。”
“摧毁他们?”秦水芙苦涩笑道,“他们在桃市盘根错节,渗透到方方面面,怎么摧毁他们?就凭我们几双拳头?”
“我们背后是中国政府,你们背后是缅甸政府。”
“缅甸政府?”她又是苦涩一笑。“叔叔,我不会加入你们的。”
吴垠三人一听,都无可奈何。
这时车子开了一会儿,来到一个破旧的民房前面停了下来。
路边站了一个妇女,头巾扎头,整张脸隐藏在巷子里的阴影里,看不清她的长相,只瞧见她身材佝偻,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
那妇女四处瞧了瞧,才走了过来,上了车。
邱朗和雨姑才看清她的长相。40多岁的样子,古铜脸色、双眼忧郁,显得憔悴不堪,不过五官匀称,想必年轻时是个大美人。
“刘妹子。”吴垠说道,“这就是我请来的两个私家侦探,他叫做孙定海,她叫沈真。”他继续介绍,“她是王莉莉的妈妈刘艳。
刘艳听了眼里流露难得的欣喜之色,连忙一个劲地道谢:“谢谢你吴老板,谢谢你吴老板,谢谢你们两个私家侦探,谢谢,非常谢谢。”
她的普通话带着一股浓浓的云南方言。其实桃市和云南搭界,这里的本地人绝大部分说的都是一口带云南方言的汉语。
“不用谢。”邱朗和雨姑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们?只要你们救我出女儿,查出我女儿跳楼的内幕,替我那冤死的丈夫伸冤,我愿意……我愿意。”她哽咽说道,“我把我剩余的所有的钱都给你们,还为你们做牛做马。”说着情绪激动,在车里转过身就要跪下去。
“别,别,阿姨千万别这样。”靠近她的雨姑连忙制止了她。
“刘妹子,我跟你说实话。”吴垠说道,“我们不要你的钱,更不需要你给我们做牛做马。我们的目的,不仅救你女儿,侦查你女儿和你丈夫的案子,我们还有更深的目的。不过这话你千万要烂在肚子里。”
刘艳吃惊了一会儿,连连说道:“会的,我一定不会跟任何人提起的。就是打死我,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你们放心,谢谢你,谢谢你们。”
“不用谢,只要你配合,迎难而上,洗刷你女儿的清白就很有希望。”
“他们残害我女儿,杀我丈夫,无论如何我绝不屈服。”
“好,在医院里,如果别人问起,你就说他们是你的亲戚。”吴垠叮嘱。
“是的,太谢谢你了。”
“叔叔,难道你不怕我把你们卖掉。”秦水芙这句话让大家大吃一惊。
但吴垠脸色显得很平淡,说道:“我看着你长大的,你不是这样的人。”
“看着长大又怎样?”秦水芙说道,“家庭血浓于水,我即将要做金家媳妇了,马上是金家的人,我不帮家人难道还帮外人?”
这听上去似乎是个难以反驳、不容置疑的理由。邱朗和雨姑相互瞧了一眼,神色紧张。尤其刘艳,她呼吸急促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不要,我求求你了,秦……秦小姐。”
“如果你真的卖我们,还在这里大声地说?”吴垠直视着她,说道,“你只是想以此吓唬我,逼得我们远离你。”
秦水芙听了默然地低下头。
这时大家地瞧着她。
“是的,叔叔。”秦水芙回答说,“我只能选择中立,你明白的,我身不由己。”
吴垠满脸关怀地瞧着她,终于缓缓地点头。
“我只有中立。”她说着转向邱朗,说道,“我是湘江大学毕业的,我在湖南生活了八年,不过你别指望拿这个跟我套近乎,想都别想。”
“不敢。”邱朗回答。
“而你。”她瞧着雨姑,“你让我想起一个人,一个好多年前的女孩子,这也许只是你用了我不知道的诡计而已,诱我上当。我不会跟你走近的,绝不会的。”她说完,在大家目瞪口呆的眼光下,推开车门下了车。
“还有,”她将头贴近窗口,说道,“你们好自为之,跟我未来公公斗,你们实在没胜算,没任何胜算。”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那短发跟着甩动,高挑的身材渐渐去得远了,直到她消失了,大家还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大家一脸的沮丧,本以为她是一个难得拉拢过来的内应,却惨遭拒绝。
“吴叔,她会不会出卖我们?毕竟她是金家的媳妇。”邱朗担心地问道。
吴垠摇头说道:“不会的,她的性格我了解。”
“曾经她有一个弟弟,叫做秦小颖。人长得很可爱,而且聪明灵动,很善良。秦小颖是横在她心头里的巨大阴影,只怕永远消除不去。”
“啊?”众人脸上露出疑问。
“秦小颖爬树摔死了。哎!颖儿也是我认的义子,他的死也是横在我心头的阴影。”
大家瞧着他,静听他的述说。
“12年前,我认识颖儿,那时他才五岁,特别喜欢缠着我讲故事。什么草船借箭、大闹天宫,郭靖和黄蓉,我给他讲了不少中国故事,秦德最喜欢这个儿子了。可在他七岁那年,在他家的别墅里,秦德召集部下开会,就宣布禁毒的那一天里,他被摔死了。”
“竟然爬树被摔死了?”邱朗和雨姑相视一眼。
“是的,当时看管他的人就是他姐姐秦水芙,颖儿生性好动,喜欢爬树爬墙,由于经常做着危险的动作,于是水芙经常跟着他,看管他。那天不知怎么的,水芙居然去看男孩子们打篮球去了,然而悲剧发生了。”
“水芙一直很自责,她只怕一辈子活在她弟弟死亡的阴影里。就连她父亲,对她或多或少抱有一定的埋怨,可能不管过去多少年,内心多少会存在一定的疙瘩,要不怎么会把她嫁个金家?”
众人一听,不禁点头,唏嘘不已。
“哎,过去十年了。要是颖儿还在,我也多了个义子,和秦德会走得很近,但现在。”吴垠摇头苦笑,“我和秦德越来越陌生了。”
雨姑也深表赞同,说道:“水芙这人我看得出来,她其实是一个充满爱心的人,内心里藏着伤心的故事,外表那一层冰冷冷的样子,很可能是她的伪装。”
“是啊。”吴垠说道,“我知道她,她是个好人。我们既然要拉拢她,要破坏秦金两族的联盟,我们就该坦诚。”他一打方向盘,车子朝着医院开去。
“我理解她的性格,她最在乎的便是真诚两个字,她不喜欢欺骗。如果我们假装靠近她,没有表露身份,她会翻脸,她会觉得自己受到欺骗。我知道她内心很苦,知道她非常讨厌欺诈,也知道她是100个不情愿嫁给金家。不过话说回来,她有她的苦衷。”
“如果她真的要出卖呢?”邱朗突然问起。吴垠呆住了,良久才说,“那算我看走了眼,认栽吧。”这话让大家听了毛骨悚然。
“无妨。”邱朗说道,“我们做好她出卖的准备,结果不算太坏。”
“好,我喜欢你这句口头禅。”吴垠笑了。
离医院还有一段路,吴垠停车,大家下车继续步行。
刘艳带着邱朗两人进入医院。上了医院三楼,直向王莉莉302号病房走去。
一进病房,先是一股浓浓的药水味呛鼻而来。
邱朗和雨姑瞧去,不由地倒抽一口冷气。只见苍白的病房四壁里,放了一张病床。床前坐了两人,他们垂着头,一副沮丧的表情。听到脚步声响,他们也只是抬头面无表情地瞧一眼,然后再将目光投向女孩。而女孩的头上、身子、腿部都缠满了绷带,白白的恰似棉花一样,软塌塌地躺在床,只露出惨白无比的小半个面孔。她鼻子上插了氧气管,身上更是插满了各种管子,好几台不同的仪器在嗡嗡地响着。
邱朗和雨果心头顿时涌起一股喘不过气的压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