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朗只觉得冰冷的江水瞬间吞噬全身,不由地往水里更黑暗的地方下坠。但听的耳边“嗖嗖”两声,子弹从身边擦过。
邱朗伸展双手,往前上方奋力划动,双脚踢蹬有如战鼓激扬,整个人如一条灵活的海豚,穿梭前进,离得后面的岸边更远了。
他钻出水面,左右瞧去,不见阿瑟和雨姑,不由地叫唤:“嗨,你们在哪儿?在哪儿?”
只见左边水声哗然,雨姑冒出头,接着她旁边冒出了阿瑟。
“放心,我在看着她了。”阿瑟回答。邱朗不由地大喜,原来跳下水的阿瑟一直在等着两人,观察着雨姑的一举一动。等雨姑跳水,也跟着钻入水里帮助她。
“快,往岸边游去。”阿瑟叫道。
邱朗和雨姑齐声答应,于是三人奋力朝岸边游去。
“快停下来,否则开枪了。”背后岸边的人大喊大叫,加以威胁,却无人敢跳下来。
三人不听,反而游得更快了。
岸上抱着“发财梦”的村民们,看不清江里有几个人,听得水声哗然,知道落水的人丝毫没有停下来。他们本来只想抓人发财,打死人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帮助和好处。但己方有人中弹,有人骂骂咧咧,“砰砰”又开了几枪。
“别开枪。”那粗旷嗓音之人马上制止,叫道:“打死了就不值钱了,还不跳下去抓人?”
看不清下面江面的情况,没人敢随便冒险送了自己的性命。
“妈的,都是一群胆小鬼。”他骂骂咧咧却自己不敢跳。
“亮哥,要不要坐船过去抓住他们?”
“坐个鸟。”有人骂道。深夜时分,哪有什么船只?
“过桥去抓他们?”又有人献策。
“不行,路途太远,走过去早就跑掉了。”
“那还是跳水?”于是大家各说各的,吵成一团。
这么一耗费时间,三人游得更加远了。但听得一人悲伤大叫:“我弟弟被枪打死了,天啦,我不要什么钱,我要报仇。”只听“砰砰砰”枪声连续响起,子弹打在邱朗三人的身后。
只听阿瑟哎呦叫了一声,身子突然僵住,停止了游泳。邱朗和雨姑一惊:“你怎么了?”
两人忙游了过去,分别拉住阿瑟衣服的左右,奋力朝岸边游去。阿瑟呼呼喘气,动作缓慢了许多,全凭两人拉着前进。他断断续续地说:“我好像被……被子弹打中左胁下了。”
“阿瑟同志,你要撑住,撑住。”两人拉着阿瑟拼尽力气朝岸边游去。
这时子弹尽数打在身后,背后的喧哗声也越来越小。
再经过一番努力,三人终于游到岸边。邱朗和雨姑扶着阿瑟上了岸。“快,走东边那树林。”阿瑟说完,他当先跑在前面。
“嗨!你受伤了不能跑!”邱朗抓了个空。只见阿瑟越来越快,于是两人不得不到跟随在后。
阿瑟前面带路,三人在树林里左右穿插,之后再走过一条小路,最后来到一片密林里面,躲进一个山坳里。
“好,应该摆脱追赶了。”阿瑟停住脚步,转过身。
两人只见他脸色苍白,冻得牙齿格格作响,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们就……就在这里等……等吴叔。”说完他怀里手机震动,他颤抖着从怀里拿出防水袋里的手机,接通电话:“吴叔,我们已经安全……安全逃……逃……”他话未说完,突然手一颤,手机掉在地上,随即身子“嘭”地倒在地上。
“啊,阿瑟阿瑟。”邱朗和雨姑扶起他。这时才发现他左胁下全是血。
“阿瑟怎么啦?”吴垠紧张的声音从落地的手机传出,“他怎么啦?”
雨姑捡起手机,哽咽说道:“吴叔,对不起,阿瑟他中弹了。”
“啊,打中哪儿了?我们马上过来。”
“吴叔,只擦到胁下,我……我没事。”阿瑟咬了咬牙,喘气说道,“您先把他们送去目的地,别……别耽搁了时间。”
“好,你要保重,邱朗雨姑照顾好他,我们送完人就立即赶来。”
当挂断电话,阿瑟突然晕了过去。
“阿瑟阿瑟?”邱朗和雨姑两人大惊。
但听得脚步声响,那群人往众人的藏身之地搜来。大家的心紧张地“砰砰”直跳。
阿瑟和邱朗先后跑开。看着两人跑开,雨姑低声对吴垠说:“我也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安全。”未等吴垠回应,她已经窜出两三步,悄无声息地跟在邱朗、阿瑟两人后面。
三人走出数十米,故意加重脚步。
“啊,人在那儿,在那儿,快追。”但听得村民们大喊大叫,从潜伏在地的大家面前折向东边追去。
不一会儿,追赶之人去远了,吴垠才站起身子。他面带微笑,尽可能地保持着和蔼可亲的眼光,逐一扫视那从诈骗园逃出来的五人。月光下只见他们神色惊恐,全身瑟瑟发抖。说道:“我们是桃市卧底,要救人质,要一网打尽四大家族,我是必须接近他们的,传说中的黑影,正是我们。”
“啊!”众人欣喜地叫了一声,顿时卸下防备和恐惧。
“我这就带你们回家,但你们要听我的,不得有丝毫的异常举动,好吗?”
“好。”众人回答。
“刚才,是……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你们了。”那伤了腿的年轻人这才完全相信了吴垠,他语气哽咽地说,“我不该,不该激动地连累了大家。”他长相极为消瘦,宛如一副骷髅。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里流露出惊恐的神色,他显然在诈骗园里经受过难以想象的折磨。
“你叫什么名字,小伙子。”吴垠亲切地问道。
“我叫肖博文。”
“嗯,小肖,没什么对不起的,我能理解你。这次回家了,可以再见你两个妹妹和母亲了,可以永远温馨安全地生活了。”吴垠说着伸手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说道,“回去要你妈妈给你杀老母鸡吃,要多吃几只,把身子补回来,瘦得像根棍子,娶不到媳妇怎么办?”
众人一听,哈哈笑了起来,顿时氛围轻松了很多。
“只是犯过的错误不要再犯,记住了。”
“我记住了,我记住了。”肖博文连连回答。
“好,我相信你。小马你背上他。”他说着伸手往前一挥,“跟着我,我这就带你们回国家去!”他说完一马当先,往密林深处走去。
众人穿过密林,都上了车。马俊开动车子,飞速朝目的地驶去。
当车上吴垠给阿瑟打电话,得知阿瑟中弹时,全车的人都静了下来。
“我对不起,我对不起。”肖博文骷髅似的眼睛,带着深深的悔恨,一个劲地道歉。
“那我们赶快去救他。”马俊说着一打方向盘。
“先把大家送走。”吴垠制止了他,说道,“以免耽误了时间,这是阿瑟说的话,他说只是擦破胁下。”
汽车“吱嘎”停了下来,“不行!”马俊大声叫道,“阿瑟为了别人,往往奋不顾身。如果他说谎呢?如果伤势严重呢?得不到及时救治怎么办?”
吴垠一听愣住了。
这时全车的人都吃惊地瞧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