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板死了,拉肚子拉死的。你敢想么?我是不敢。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他给我发信息,快点到厕所来,送点纸。
透过文字都能感觉到他的语气,不耐烦而且冰冷,叫我跟叫一条狗一样。
那一刻,我想装瞎,装断网,假装看不到那条信息。刚好手边上有个图纸没干完,我慢慢悠悠地把图改完,抬头一看,十分钟过去了。顿时心中有种报复他的快感。让你丫蹲到腿软,我心里摸摸地吐槽道。
我抄起一包纸,向厕所走去。进了厕所,就闻到一股厚重的臭味,天,这是吃了榴莲又拉出来了么?那是一种有点刺鼻,散发出腐败的腐臭气息。
我高声喊着:“老板?老板?”
没人理我。张口说话这个简单的动作,都让我有点窒息,真是生化武器啊。我俯身开始从缝里向挡板看去,第一个没有,第二个没有,第三个也没有,一直到第五个,也就是最后一个蹲位,才看到了两只脚。能看到两只脚以很诡异的角度摆放在地板上,不像是在蹲厕所。
我敲门大喊:“叶总?叶总?”没有回应的声音。我还纳闷,这么臭,这货还搞这情趣玩呢,这可是单位公厕,不是他家。敲门无人应,推门也是推不开,里面锁上了。
不是我去税务举报老板被他发现了,整我呢吧。他丫剥削我,工资都不按时发,我都收集好证据准备劳动仲裁他了。
他会不会突然把门打开,把我拉进去,啪啪啪地打一顿?我的脑子开始了胡思乱想,没办法,做设计的,脑洞都比较大。再说他平时pua我的太多次了,我怕他。
我俯身贴在门上,却什么声音也听不到。我原地蹦起,离地的瞬间,从门上面看了过去。叶枫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他头上长着一头散乱的深棕色的头发;他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但不断透出狡诈之感。作为一个中年人,他没有中年发福,衣服也是得体和整洁。但现在,天啊,我看到了什么?我平时干净整洁,龟毛的老板,裤子褪到小腿,露着白花花的pg,身体扭曲地躺在厕所里,他的头发上,白衬衣上,黑裤子上,都是黄色的粑粑。厕所里那股子奇异的味道,就是从这里来的。一股酸涩的污水味夹杂着恶臭,腐朽的气息令人心生恐惧。
我一看这阵势,想着要不就当我没来过吧?再一想,丫给我发信息了,回头我说没看见,等他反应过来,又是跟唐僧一样,一顿说,不,n顿说。算了,看他那怂样子,可能已经晕了,或者是太尴尬了装晕,救他一回吧。
我一脚把门踹开,踹开后我就后悔了,这味儿啊,太上头了,而且这踹开的大力,都弹到老板身上了,但是他居然没反应,依旧是身体蜷缩的样子。我实在是不想上手碰他,你想碰一个浑身黄粑粑的领导么?我不想。
我去办公室,拿了个茶壶,装了一壶自来水,倒在老板脸上。我这真不是打击报复,丫脸上还有粑粑呢,可能是摔倒后溅上去的。我大概冲掉了一壶水,才把肉眼可见的黄色冲掉。等他脸上没粑粑了,我试探性地用手拍了拍老板的脸。你还别说,打脸的感觉真好,啪啪啪响啊。一下子没忍住,再回想起他欺负我的一桩桩一件件,没控制住,一不留神左右开弓十来下。但是,他居然没反应,咋就没反应呢?我挠挠头,超级困惑。试探性地把手指伸到老板鼻子下面,完了,没气儿了。
苍天啊,打脸不会把人打死的吧?一瞬间蒙掉了。
那人咋会拉肚子拉没了呢?我报警之后还在惊恐的想。
那真是热闹而混乱的半个小时吧,这半个小时,公司的男同事,别的公司的男员工,热心的保安大哥,打扫的保洁大姐,都热心地来围观我的老板。还有保安大哥激动地喊:“别动,都别动,注意保护现场!”厕所成了我们这栋办公楼的焦点,进不来的,都伸着脖子,甚至还有踩着凳子往里面观望的。而我,真的说不清是喜悦还是悲伤。还有人指着老板脸上的手指印,窃窃私语:“看,多大仇啊,员工在厕所把老板煽死了,多大仇啊?”我该不该庆幸,我带着口罩呢,原因很简单,我的老板,我的主人,在前一天晚上,在我脸上留下了痕迹。而我还要正常上班。
我进警察局了,警车呼啸着把我拉到了警察局。我特冤枉,但是警察叔叔觉得我不冤枉,我们老板脸上,左右都有我的手指头印呢,打脸太爽,没忍住。更别提还有同事在看到警察来了之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说:“肯定是他把他们老板打死的,看看,屎都打出来了。”“对,就是他,我听见他跟老板在办公室吵架了,动静可大了。”呵,可不是动静可大了,老板非在办公室压我,玩办公室游戏,我真是反抗无能啊。
但真不是我干的呀,我要是能煽脸把人扇死,那我不得大力金刚掌啊,我平时还受他那闲气?我只有一米七,瘦弱的白斩鸡一个,而我们老板,一米八三,一百八十斤,跟头熊一样,我怕他。我就是十足十的被压迫方。
生命中第一次进警察局,做笔录,来来回回的问,但真的真的不是我杀了他,虽然我心里想过无数次,杀了他,我就解脱了。我就可以换个工作,换个城市,换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甚至,我可以再也不用被压迫了,不管是生活还是工作。或者说杀了他,我自杀也行,真的不想跟他就这样子下去了。
我一直再忍,我甚至忍不了想开口跟警察叔叔说,您给我做个身体检查吧,下半身的那种,那样子您就全明白我的日子是咋过的了。但是我怕,虽然我觉得自己是个受害者,但是对于别人,真的是羞于启齿。
快到凌晨的时候,问询我的警察出去了。我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看着他跟外面一个人情绪激动地说着什么,迷糊中,我仿佛听到不清晰地吼声,拉肚子拉死,怎么可能?警局里的灯,很亮,很刺眼,而我的意识却一点点地抽离我的身体,我的眼睛越来越沉,不小心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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