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玫瑰野兽 > (10)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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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芙眼里担忧的情绪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卷翘的眼睫微微颤动,狭长的眸子垂落下来,带着浓浓的压迫感,“那你为什么没有杀了他?还给他叫了救护车。”

她撇撇嘴,两只手钳住女人颈侧的衣料。

“阿芙啊~”

“我们还是朋友对不对?”

阿芙勉强带着笑意说,“当然。”

但女人得了这个答案似乎还不够,视线在阿芙白嫩透亮的脸颊上转一圈,像一颗熟透的鸡蛋,上手摸一摸?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我只有你一个了——要是你也抛弃我、不要我——”

女人呜呜咽咽的哭,恐因大量失血而指尖冰凉。

刺目的血沾染在‘熟鸡蛋’上。

平白勾起人想弄坏、弄脏她的欲望。

艾乐乐眼底染上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手上动作微微停滞。

她的指腹轻轻蹭着阿芙的脸颊,企图将血擦干净。

可越弄越脏。

心也越来越紧。

直到阿芙攥住她的手。

“那我真的就要死了呀~”

最后一句甚至是被气带出来的。

卖惨?

阿芙垂眸,不太想直视她这双眼睛。

那里面的期盼与热烈比以往更甚。

她有些不适应。

“我——”艾乐乐眉心紧锁,手掌又颤抖的稳住那把刀,视线在阿芙身上溜一圈。

阿芙那个比她还忏悔的姿势叫人发笑,又叫人觉得可悲。

我们是明明是好朋友啊~怎么会到这个地步呢?

她唇颤了颤,“我真对不起你啊——”艾乐乐攥紧匕首柄,“当初我就是鬼迷心窍了,我以为我照做了,他就会把照片还给我——啊~吾~”

“可那个狗东西打你的主意——”

艾乐乐不自觉揪紧阿芙肩上的皮肉。

阿芙沉沉闭了闭眼,企图摁住过分激动的她。

“你别说话了,我给你叫救护车。”

说着,她从身侧掏手机。

“别——”

再次握住阿芙的手,声音有点沙哑。

她一抬头,恰好与艾乐乐的视线对上。

仍旧是星星眼,闪着几片水光。

她哭久了。

·

阿芙:“什么不用?!”

艾乐乐脸色灰白,眼角乌青,唇角渗着一抹鲜血,“我想吃糖葫芦——”

“……”

“吃了糖葫芦就好——”

“吃什么糖葫芦!去医院!”有些过分强硬。

但艾乐乐又跟她嬉皮笑脸,又捏着吴侬软语的调调哄她。

“我不拔刀——就——就不流血——”

“我就吃个糖葫芦……”

她轻轻去撞阿芙的肩膀,“吃了就去医院。”

·

阿芙身体紧绷,一颗心‘噗通噗通’地跳动。

她夺门而出,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答应她去医院之前先去买个糖葫芦。

CBD哪里有卖糖葫芦?

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

又提前拿出导航。

两条腿蹬得飞快。

·

可还是晚了。

·

她抱着三只糖葫芦,长袖挽上小臂,针织长裙贴着小腿晃荡,颈间濡湿的发干了大半,扬起来,黑丝绸似的。

三百米

二百米

一百米

‘砰!’

巨物落地的声音将她拉扯得一顿。

双脚宛若扎根贫瘠黄土的根。

·

艾乐乐背脸趴在地面上,瘦弱的身躯显得僵直而无助,呼吸声在阿芙听来恍若在耳边无限放大,一呼一吸,韵律杂乱,似斗兽场的牛,冲撞、嘶吼、又见平复。

指甲划过皮肤,吃得贪嘴。

血雾弥漫,腥臭刺鼻。

空气似乎一下子变得格外粘稠。

·

强烈的烧灼感刺激着她所有的感官,心脏‘砰砰砰’一下比一下用力,眼前汩汩一滩仿佛变成了黑白的墨片。

脸上的表情痛苦万分。

俯下身子似乎要将整个胃里的东西倒出来。

就像一个高压水枪。

那些东西有从嘴巴喷出来,还有从鼻子里出来的,火辣辣的。

·

「阿芙啊,你在做什么?」

「这是你最好的朋友啊!」

·

她掌跟撑住膝盖,视线从一片血淋淋抬起,正对上追上来的警察。

耳中嗡鸣,但能清晰分辨出来救护车的长鸣声。

“你们怎么来的这么迟啊——”

·

为什么第一时间要去怪别人?

阿芙也被这个想法吓一跳。

但更可耻的是,她似乎做梦了。

·

梦里她又在质问艾乐乐好玩儿吗?

她的脸惨白惨白的,捂着嘴不说话。

可她仍旧试图从她每个表情里找出企图心。

一个从小被人欺负,讲人缘近乎是没人缘的小姑娘,最大的企图心居然是找个爱人?朋友?

难道不应该是报仇吗?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不应该是生存法则么?

接着,她又举起那把锋利的刀,眼眸的温润与渴求也瞬间变得凌厉。

一刀

一刀

一刀

翻扯的皮肉汩汩冒着血流。

温热的,冰冷的,刺眼的。

她笑了。

然后是一大群警察从身后扑过来,按住她,把她的脸按在地板上,凶狠狠的问她:“你为什么跟富二代交往?什么动机!”

艾乐乐突然就不笑了,呆愣愣的看着阿芙。

她被一直挤压一直挤压,‘砰’一声爆成一滩烂肉。

周遭警察的脸上全是乌七八糟的血块,黏腻的滑下去,摔在地上。

·

阿芙醒了。

·

外面的天仍旧黑得吓人。

·

视线在白晃晃的天花板上转一圈,然后是吊地高高得输液袋,挨着往下是一只手撑住脑袋的任良。

“醒了?”

一道惊喜的声音扎过来。

阿芙颤了颤眸。

——是师娘。

·

“师——师——我——”咽唾沫就像吞刀片,她说不出话了。

白丽安慰似的搓了搓阿芙肩膀。

“老任!”

“老任。阿芙醒了。”

转眼任良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来。

‘歘’一下。

阿芙视野里又多了个纵横沟壑的脸。

·

“你昏迷两天了。”

原来这么久了啊?

她视线又投入到窗外粘稠的夜色中。

“你妈妈说刚接了个活儿,暂时抽不开手。”

阿芙对于母亲这件事早就见怪不怪了。

她沉默的看着师母,一双眼睛眨巴眨巴,似乎提醒她还没有说到重点。

艾乐乐呢——

艾乐乐呢——

我最好的朋友怎么样了?

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得多疼啊——

她不会是死了吧?

千万不能啊——

你死了,我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