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煮鲜肉的烟火之下,硝烟被短暂的遗忘,整个大营飘着勾人的香气,素了将近一个月的嘴,闻见肉香都止不住地口水横流。
岳容将肉推到伙房,这些忙碌地都是原有的精兵,瞧不见一个稚嫩的新兵。
逮着一个刚挑水回来的将士,趁着他喘气的时候,岳容凑了过去。
“这位大哥,怎么没瞧见有新兵过来帮忙?”
大哥这会儿气没喘匀,又缓了一会儿。
“惨着呢,这会儿估计在滚泥潭,练一天了,就给了口饭吃。”大哥啧啧感叹,缓够了又挑着担子去挑水了,两三万张嘴的伙食可不是好做的。
“安子,正好,回营帐帮我上药,总感觉后背伤口裂开了。”
杜安面色一僵,没想到岳容态度如此坦荡。
“你能不能有点女儿家的羞涩。”
故意凑到岳容耳边,说话间呼出的热气刺激着岳容敏感的耳垂,怪痒痒的。
“啧。”
“我对着你害羞,你难道不觉着恶心吗?”岳容自己光想想红着脸,羞涩地对着杜安笑都觉得恶寒,赶紧将脑中奇怪的想法挥散。
见杜安没说话,岳容直接惊住。
“杜安,你什么鬼癖好!”
照着杜安的腰腿就是一脚,这一脚是真没留情面,直接踹得杜安往前一栽。
“祖宗!你轻点,有伤呢!”
要不是杜安心虚,肯定直接跃起打了回去了,到底理亏,只能受着这一脚。
“没踹掉你乱想的脑袋,已经是我开恩了。”
岳容脸上算不上好,被杜安狠狠恶心了一顿,看着杜安快爬起来了,又起了一股无名火,照着他的屁股又来了一脚,这下杜安是彻底被踹趴在地上。
“两脚就过分了!”
“再朝我喊,就再给你赏一脚。”岳容丝毫不顾地上丢大人的杜安,径直回了营帐。
艰难从地上爬起来,一时不知该揉泛着痛的腰好,还是遭受重创的臀好,不过依旧任劳任怨地跟着进了营帐。
岳容已经将外衫脱掉了,里边还是昨夜他脱给岳容的里衣。
后背的伤口是有些撕裂了,缠绕的白布被血染红,解下布条时,岳容疼得龇牙咧嘴。
小心翼翼不碰到岳容的肌肤,上好药,换上新的白布将伤口缠起。
岳容穿上里衣,无比坦荡的系着衣带。
“话说,我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儿,能不能等我先转过去你在转回来穿衣。”
杜安背对着岳容,脸红得快要滴血了。
“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岳容狐疑地盯着杜安,往常怎么没发现杜安还能有如此娇羞的样子,瞧那耳朵鲜红的哟,瞧那脖颈,啧啧啧,没眼看。
杜安动了动嘴角,根本没想出拿什么话来反驳岳容的质疑,毕竟他确实图谋不轨已久。
这下杜安真的又被岳容赏了一脚,直接被踹到了床下。
“杜安,你是人?!什么时候的事情?”
岳容越想越发觉得不对,又看见杜安一脸心虚不敢看她。
“一年前?”
杜安沉默不语。
“两年前……”
杜安依旧哑口无言。
“真畜生啊你,我多大,你多大,况且……”
“我还是个男儿身份……”
岳容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骂人的话了,脑子里乱七八糟,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你竟然!”
“还是个断袖!”
震惊的人又多了一个挨骂的人,真百口莫辩了,只能无力地说“不是”,连连否认。
岳容自个已经下了断言,怎么说也不信。
“我对你的非分之想从未顾及你是男是女!”
岳容被惊得说不出话来,良久。
“杜安!”
“狗贼!我要杀了你!”
说着一跃而起,穿起鞋,就是拔出匕首,追着杜安砍,杜安惊呼一声,连滚带爬四处乱窜。
“狗贼!我今日砍了你的狗头!看你还怎么乱想!”
杜安小心的躲着岳容的追击,眼见着要被追上了,慌乱逃出了营帐。
“头砍了,我就活不成了!”
“你能舍得?!”
此话一出,又踩中了岳容炸毛的尾巴,追得更凶了。
“我斩你子孙根!”
两人在营帐休息的地方,你追我赶,正好被知晓岳容回来找过来的岳聆撞见个正着。
“干什么呢你们!”
然而无人理财他。
杜安眼尖看见了岳聆,连忙往岳聆这边逃窜。
“将军救命!”
岳容看见岳聆,只能停下,红着眼眶死死地瞪着岳聆身后的杜安,气得人都在抖。
杜安心里一咯噔,心想玩过了,整出事来了。
“怎么回事!”
岳聆将躲在身后的小子提了出来,杜安往旁边站了点,觉得不会被岳容一刀砍死,才停止挪动。
两人都不说话,杜安是心虚不知该从何说起,岳容那是纯属气的说不出话来,一心想要踹死杜安。
“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今夜你们就不用休息了,绕着军营给我跑到天明!”
现在这会儿都是人,也不好什么都明说,岳容难得回了理智。
“他发情,我替将军教训他。”咬着后槽牙,不明所以地人一听这语气还以为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好好的人,又不是畜生,怎么会发情。”
“岳容,好好说话。”
岳聆自然是以为岳容在开玩笑,严厉呵斥着。
“将军将军,这回真是我的不对,我讨的她不快了,挨打是应该的。”
明明岳聆在呵斥岳容,怎么杜安听着感觉自个也被骂了一般,虽然觉着不对劲,但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
岳容自是不会当众说出闹剧原委,还是揭过去为好。
倒是难得看见两人争吵,杜安先认错的,岳聆也就顺势放过了两人。
“岳容,你跟我过来。”
岳容不明白她老爹找她是要干什么,临走之前,狠狠地瞪了杜安一眼,杜安虽感觉自己不厚道,但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感情之事有什么必要遮遮掩掩的。
岳容整理好情绪,跟着岳聆到了将军营帐。
岳聆屏退了看守的将士。
“将军,您找小的所为何事。”
岳聆冷哼一声。
“自然是找你这臭小子算账!”
被算账的人确实浑然不觉紧张,闲适地找了张椅子坐下,顺带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吼了那么久,嗓子都有些干了。
“算了,此次你援救有功,我也就不算你私自出允京的账了。”
转头就瞧见岳容不得了了一般,那傲娇的架势,就快拿鼻孔看她老子了。
“别夸你一句,尾巴就翘上天了。”
“丝毫沉不住气!”
岳容撇嘴。
“跟将军比不了,被人扣了军饷,都是一声不吭的。”
“摆个宴,还需要自家徒弟出钱。”
岳聆一听,顿时急眼了,但是有无可奈何。
“我身在边关,手很难伸到允京啊……”
岳容倒也知道岳聆的难处,只是不满岳聆次次都容忍,若是她,秋后算账也要让那些贪了军饷的人百倍的吐出来。
“算了,不说这些。”
“你现在住的营帐多有不便,今夜宴席上,我会提拔你,届时让人单独给你安排一处。”
岳容一听,两眼放光,还有这种上赶着的好事,正好不用看见杜安那张欠揍的脸了。
“今晚就能安排好吗?”岳容巴眨这眼睛带着希冀望着岳聆。
“能能能,这么着急跑干什么,杜安发情是对着你啊。”
岳容脸上的笑容一僵,岳聆好死不死,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是畜生,我不是,不想听见我的名讳与他沾一道出现。”
岳聆觉着好笑。
“两半大的小子,还会闹别扭了。”
岳容勉强笑了一下。
“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滚滚滚。”
岳容出了将军营帐,谁承想就撞见一直等在外边,笑嘻嘻地杜安。
“谁给你的狗胆,还敢在我面前晃悠。”
眼见着岳容又要拔出匕首了,杜安赶忙将她摁住。
“我来道歉的,你再拔刀可就不对了。”
“道歉能让你从前臆想的都消失吗?”
杜安真诚摇头。
“那你说个屁,滚远点,别在我跟前碍眼!”
杜安直接狗皮膏药上身,说什么也不滚,只能一路骂着自己“畜生”,但不见岳容脸色有丝毫好转。
“你又把我当兄弟了?”良久,岳容才问了这么一句。
杜安还真仔细想了想,摇头。
“从来没有过,你不是知道吗,怎么还问。”
岳容气得险些吐血,直至晚宴开始都没再和杜安讲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