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老妇人,分明还是当年那个把他疼进骨子里的奶奶。破烂的衣衫上还挂着泥土,顾大通只觉心如刀绞,喉头哽咽:“奶奶,您受苦了……”
他仔细查看奶奶的瞳孔、耳鼻与脖颈,心中了然——自己走后,奶奶定是受了极大的打击,这病劳积了好些年月,短期难愈。不过对如今的他而言,倒也不算难事:每日以法力为奶奶梳理经脉,再辅以药物,不出一月,神智便能渐渐恢复。
顾大通支开爷爷,又让土地公公先去忙,独自关了房门。他从屋角拖过一张破旧的凳子,凳腿歪扭,坐上去“吱呀吱呀”直响,一看便有些年头了。
他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气沉丹田,将全身法力汇聚于双手。刹那间,掌心腾起白雾,如蒸汽般氤氲。他缓缓将手移到奶奶头顶,慢慢下压,直至离身体十公分处才停下。那白雾仿佛有了实质,丝丝缕缕渗入奶奶体内。
这般往复三次,顾大通已是满头大汗。虽是活死人之躯,肉身强横,此刻也觉脱力难支。
歇了好一阵,他脸色才缓和些,只是眉宇间添了几分倦意。推开房门时,夕阳正缓缓沉落,院子里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是爸妈。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堵在喉头。顾母一声“儿子”刚出口,便泣不成声。顾父虽没哭出声,眼眶早已通红,泪水在眶里打转。
顾大通“扑通”跪倒在地。多少个日夜,他都盼着能回到爸妈身边,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在无数次生死边缘挣扎时,支撑他的,正是这份对家人的念想。
曾经的孩童,如今跪在父母面前,一句话也说不出,唯有泪如雨下。顾母扑上来抱住他,哭得撕心裂肺,鼻涕眼泪糊了满脸也顾不上擦,此刻儿子便是她的全世界,无可替代。顾父也半跪下来,将妻儿一同拥入怀中,压抑许久的泪水终于决堤。一旁的老太爷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突然,顾母猛地推开他,眼神惊恐:“你不是我的通儿!你身上怎么这么冷?你是谁?说!”她凄然一笑,“我就知道,我的通儿已经没了……是我自欺欺人罢了!老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话音未落,她额前的青丝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白霜。
“妈,是我!我真的是通儿啊!”顾大通急忙辩解。
顾父却忽然爬到他身边,一把扯起他的袖子,眼睛骤然亮起:“娃她妈!是咱儿子!没错!你看,他胳膊上这块胎印,小时候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