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大明风云之权谋与江山 > 京华定鼎,莲香入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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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紫禁城落了层薄霜,林羽站在太和殿前的丹陛上,看着禁军将最后一批外戚党羽押下广场。血腥味混着霜气飘过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袖中的莲子——那是徐妙锦给他的,说莲心能清心火,可此刻掌心的莲子已被汗浸得发潮。

“林少保,都清干净了。”朱瞻基走过来,身上的龙袍还带着新缝的针脚。小皇帝已被送往皇陵“静养”,太后被赐了白绫,那些曾在朝堂上耀武扬威的外戚,如今都成了午门外的无头鬼。少年帝王的眼底带着红血丝,却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刀。

林羽躬身行礼:“恭喜殿下,从此乾坤清朗。”

“清朗?”朱瞻基冷笑一声,指着广场上的血迹,“这宫里的血腥味,三五年都散不去。那些藩王还在盯着这龙椅,以为我年纪轻,就好欺负。”他忽然抓住林羽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你得留下帮我,帮我坐稳这江山。”

林羽的指尖颤了颤。他后背的伤还在隐隐作痛,白云观那一刀差点让他再也见不到莲安堂的荷花。昨夜收到徐妙锦的信,说池里的残荷都清了,阿珠绣的莲纹被面已经铺在了床上,就等他回去暖被。

“殿下身边有忠臣良将,不缺老臣一个。”林羽抽回手,掌心的莲子硌得生疼,“江南的莲池该修了,再晚就误了下种的时节。”

“莲池?”朱瞻基突然提高声音,龙袍的下摆扫过丹陛的青苔,“等我杀了那些藩王,别说莲池,就是给你修座莲山都成!可现在不行!周王在开封招兵买马,岷王在云南私通吐蕃,他们哪个不想踩着我的尸骨登基?你走了,谁来帮我挡箭?”

林羽沉默了。他想起道衍大师圆寂前的话:“帝王心是秤,能称江山,也称人心。你若想护莲安堂,就得先稳住这秤。”老和尚临终前交给他一封密信,里面是各藩王私通外戚的证据,墨迹未干,却重逾千斤。

“给我三个月。”林羽终于开口,声音像被霜打过的芦苇,“三个月内,我帮你扫平藩王,然后……”

“然后你就回你的莲安堂。”朱瞻基替他说完,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羡慕,又像是不屑,“好,我给你三个月。但你记住,这三个月里,你的刀得够快,心够狠,别让我觉得,皇爷爷当年看错了人。”

第一个要对付的是周王。此人是朱棣的胞弟,在开封经营多年,府里藏着三万私兵,据说还造了龙袍。林羽带着赵勇和五千京畿卫戍,星夜兼程赶往开封,连徐妙锦托人送来的新茶都没来得及喝。

周王府的护城河结了薄冰,林羽让人在冰面上凿了百十个洞,又在岸边堆满柴草。深夜时,他让人往洞里投火把,柴草应声而燃,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周王府的私兵以为是天降神火,乱作一团。

“林羽!你这匹夫!”周王穿着龙袍站在城楼上,须发皆张。他手里举着块兵符,是当年朱元璋赐的,据说能调动河南卫戍,“我乃太祖血脉,你敢动我?”

林羽弯弓搭箭,箭头直指他手里的兵符:“太祖赐你的是护民符,不是谋反符。”弓弦轻响,兵符应声而碎,周王的惨叫声被乱箭吞没。赵勇带人冲进城时,林羽正站在王府的莲池边,池里的枯荷被马蹄踏得稀烂,像极了他此刻的心境。

第二个是岷王。此人在云南勾结吐蕃,手里有支藏着毒箭的精锐。林羽没带兵,只带了道朱瞻基的圣旨和周王的人头。他在吐蕃营里喝了三天三夜的酒,听着岷王吹嘘要如何踏平京城,直到第四日清晨,才笑着割下他的头颅,说:“殿下说,这颗头配得上云南的苍山雪。”

回京城的路上,赵勇忍不住问:“林大哥,咱们真要杀到血流成河?那些藩王……毕竟是皇亲。”

林羽望着车窗外的江南方向,那里的莲池该泛新绿了。“你见过莲池里的浮萍吗?”他轻声说,“看着软,可要是不清理干净,就会闷死满池的莲。”

朱瞻基在午门接他,手里捧着杯莲心茶,是用林羽从江南带来的莲子泡的。“最后一个了。”少年帝王的指尖划过茶杯,“宁王的幼子在苏州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招兵,据说徐侍郎的旧部还有人跟着他。”

林羽的茶杯猛地一晃。徐侍郎是徐妙锦的父亲,那些旧部曾是莲安堂的常客,去年还送来过苏州的新茶。他想起徐妙锦信里说,阿珠的父亲就是当年徐侍郎的亲卫,死在了靖难之役,这孩子绣的每朵莲花,都藏着对父亲的念想。

“我去。”林羽放下茶杯,茶底的莲心沉在杯底,像颗小小的心。

苏州的雨下得缠绵,林羽站在莲安堂的后门,听见院里传来徐妙锦的笑声,她正教阿珠如何给莲子去芯。赵勇在门外低声说:“宁王幼子就在隔壁的酒楼,徐侍郎的旧部守在周围,个个抱着必死的心。”

林羽推开门,徐妙锦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手里的莲子落在青石板上,滚到他脚边。“你怎么回来了?”她的声音发颤,鬓角的白发被雨打湿,贴在脸上像层薄霜。

“来拿样东西。”林羽弯腰捡起莲子,塞进她手里,“拿了就走。”他转身要走,却被阿珠拉住衣角,这孩子的指尖冰凉,绣帕上的并蒂莲沾着泪痕。

“林叔叔,别杀他们。”阿珠的声音很轻,“我爹说,他们都是好人,只是……只是想家了。”

林羽的心像被针扎了下。他走到隔壁酒楼时,宁王幼子正站在窗边,手里拿着半块莲糕,是徐妙锦今早送去的。“林大人来了。”少年笑了,像极了年轻时的宁王,“我知道你会来,也知道你不会杀我,因为……”

“因为莲安堂的人,见不得血。”林羽打断他,手里的软剑却没出鞘。他看着窗外的雨,雨丝落在池里,漾开一圈圈涟漪,“跟我回京城,认个错,殿下会给你条活路。”

宁王幼子突然笑出声,将莲糕扔进池里:“我若认了错,我爹的冤屈谁来昭雪?那些跟着我的叔伯,他们的家人谁来养活?”他拔出腰间的匕首,刺向自己的心口,“告诉徐姑娘,她父亲当年藏的兵符,早就被我们熔了,铸了口莲池里的铜莲,就插在莲安堂的池中央。”

林羽冲过去时,已经晚了。少年的血溅在他的衣襟上,像朵骤然绽放的红莲。他抬头望去,徐妙锦站在酒楼的窗外,手里紧紧攥着阿珠的绣帕,帕上的并蒂莲被血染红了一角。

三个月期满的那天,林羽站在太和殿的丹陛上,看着朱瞻基戴上皇冠。新帝的目光扫过阶下的百官,最后落在他身上:“林少保,朕封你为太傅,食邑三千户,留在京城辅佐朕。”

林羽躬身行礼,却没有接旨。他从怀里掏出那枚被汗浸得发潮的莲子,放在丹陛上:“老臣老了,只想回江南,种好那池莲。”

朱瞻基沉默了许久,终于点头:“准了。朕会让人把莲安堂的莲池修得比皇宫的还大,再派三百禁军守着,谁也不能打扰。”

林羽走出紫禁城时,春风正暖,宫墙外的柳树发了新芽。他回头望了眼,朱瞻基站在太和殿的门口,少年帝王的身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像当年那个在白云观里挥刀的少年,也像当年那个在关外追马匪的自己。

回到莲安堂时,徐妙锦正在池边种莲。池中央的铜莲被雨水洗得发亮,阿珠和小宝蹲在旁边,往池里撒莲子。“回来了?”她抬头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阳光,“王秀才说,你这次立的功,够咱们的莲池开三辈子的花了。”

林羽蹲在她身边,帮她扶正莲苗。池里的新绿在风里晃,像无数双小手在招摇。他知道,那些京城的血,那些宫墙的影,终究会被莲池的清水洗净,就像徐妙锦说的,再深的伤痕,也抵不过年年岁岁的春风。

檐角的风铃响了,叮叮当当地,像在数着池里的新莲。林羽握住徐妙锦的手,她的掌心还沾着莲泥,却比任何玉玺都让他心安。

这就够了。有满池的莲,有身边的人,有岁岁安稳的日子,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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