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水。
水杯被她拿走，一丝沁甜在嘴中回荡，
我下意识，“也不至于此，喝水，我还是可以的！”
师姐点点头，后意识到我看不见。又回应道“好，你的，眼睛，还可以治吗？”
“应该，不能吧”我又往桌子上去摸索，试图找点什么东西，来缓解此时的窘迫。
我得承认，看不见的话，我会被人当傻子耍！
顾无双，她从不在意这些。可是，那个费劲心思赢她的师妹，本就傲气。如今，纵然她装得若无其事，但是怎么看不出来呢，她很无措，失去她那双眼，她很迷茫。
顾无双眼中露出怜悯。
只是若叫我瞧见了，定然会不爽，果然大师姐就是大师姐。她永远会把自己放在高位，高高在上的，怜悯我！
撕破她脸上的平静与怜悯，这样，我与她，才算平等。
静默片刻，之后，我还是开口了，因为现在我只能信她，“师姐，你能不能送我去城主府，我与，我与城主相熟。”
我蜷着手指，心中有几分忐忑，我怕师姐骂我色令智昏，眼睛瞎了不想着治眼睛，竟然还想着去找人。
“城主，是一个什么人，寻他作甚？柳一刀，先治眼睛，我会治好你的眼睛，让你重见光明。”顾无双言辞恳切，甚至带着乞求，又透露几分信誓旦旦。
“师姐，不用了，你只要送我去城主，我要寻他，我想看看他是否安好。”我似乎倔强，再次拒绝，只想知道城主是否安好。
“安好？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怎么会如此，关心一个人？”顾无双不能理解，几乎崩溃。
“他是我的故人，师姐，我认识他比你早。”我认为顾无双没资格，管我。顾无双没他重要。我的眼睛也没他重要。
“即是如此，便遂你的愿”顾无双也无所谓了，反正这个小师妹自打上山来，什么时候不倔？
师姐他好似生气了，拽着我的衣袖，风吹的衣袍作响，一路上她不曾发一言，
过了很久，风不再吹过来，她停下了脚步，
顾无双，看着眼前幽深晦暗甬道，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这里绝不简单，汇聚了如此多的鬼魂，自己还要留着这条命，去帮她寻找一双合适的眼睛，“我走了，还有事！希望下次能见到活的，师妹哦！”
顾无双心中有些许暗爽，什么时候了，竟然也觉得，自己这个师妹也挺有趣，竟然妄想这座城的主人，会为她出生入死。
我点点头，她与我并无过多交际，能帮我到此，已是仁至义尽。
顾无双走了。
我试探着往前走动，才发现脚步踩地的声音，如此熟悉。
走到尽头，一张门挡去去路。
我唇角微微向上，手放在门上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我缓缓走入殿内，
“是她！”
“是她！”
“是她！”
一时间所有坐佛，鬼魂此起彼伏的惊讶声纷纷涌入耳中。
我顿感无上荣光，唇角快要咧到耳后根。
不过，“她怎么瞎了眼睛吗？”
“她眼睛呢？”
“她都瞎了，还能有什么用？”
“那尊没用的坐佛是不是该坐到最后了？”
随着一阵大力的涌动，一尊坐佛被推怂过来。
看不到的我，直到空气流动到眼前，才伸出手去挡，
卸力不及，被推的连退几步，
接踵而来的是，“果然，她实力不比从前！”
只有那尊被推过来的坐佛小声的，“欢迎回来，我的主人。”
我轻巧的越上坐佛，“很开心再次见到你，小鬼！愿意做我的眼睛，重新去最前面吗？”
我身下的坐佛，声音透露着激动，“当然！”
那便战，所过之处，坐佛上的全都鼻青脸肿。
我心中略有不平，最前的那位置，我站稳了，问道，“城主，你可还就坐高位，没忘了你十里红妆迎娶的妻吧！”
我心中颤动，因为我知他若是平安，那么他娶我便是另有所图。
我自然看不到他，但李秸看得到我。
李桔，看着眼前的人，她就坐在那里，微微屈膝坐在坐佛上，披散的青丝，半垂于地，“柳，一刀？”，她微微抬首看向我的方向，可惜，那双眼睛空洞，流出的血，早已干涸在脸颊，眼中看不到任何东西，怨恨质疑杀意都没有，只有空洞。
心中一阵发紧，刺痛，滚烫的泪珠从眼底溢出，
她在问他，有没有忘记他的妻！呵他有什么资格？
“柳一刀，守好你的本分，你不过是，本城主手中一把利刃，如今利刃既已生锈，你还回来做甚？”李桔想，她逃回来了，那人若是知晓，浙凉城看来难逃这一劫，不如让她离开，总比留在这里给浙凉城陪葬来得好。
心中还在想着，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城主，北门，已起战！”来人惊魂未定，眼底恐惧如浓雾笼罩，
李桔，手抓紧座椅，奋然起身，“你们还等什么呢？难不成还等这个瞎子，帮你们守城？”
众鬼魂纷纷离场，
我跪坐地上，不曾起身，浙凉城似乎有大战，我走了，我又能去哪里呢！不如留下来看看热闹！
李桔“柳一刀，还不走？”
“我也走的话，就没人效忠你了！”我跪在原地，头也不抬。飞快说出理由。仿佛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还真是，我不是放弃你了吗？不赶紧走，赖在这里，以为我会对你感激几分吗？”
“还是，说你在可怜我？机关算尽，最后也免不得被屠城？是不是”李桔说到最后，红了眼。
我勉强勾起唇角，听着他字字泣血，“怎么？，当然不是，我是很真诚的！想留下来帮你啊！”
内心却无比恶心，走到这一步，是我咎由自取。把我当傻子，一次一次想骗取我的怜悯之心。
瞧，这不是就又开始了。
李桔，看着跪在面前的瞎子，那就最后一次吧。最后再一次，她既然做不了诱饵。那么屠杀总归还是有点力气。
谁见过这么好用的傻子。
李桔缓缓开口，“明日，你先上，城墙，……”
我内心，摇头，嘴角疯狂上扬，再也听不进去任何。
如此便送一份大礼。
次日，我站在城墙上，微风徐徐袭来，
看不到一切，
只是那边，传来，“那是柳一刀？师傅”
“师傅，是诶”
“她当年叛出昭山后，再未见踪迹，没想到在这儿。”
“柳一刀，可真出息！”
“柳一刀，她好像瞎了”
“什么好像，就是瞎了，活该！”
字字句句，追入耳中，络绎不绝，
“闭嘴。那是你们师妹！”
是师傅！他还是一如既往，端水。
可惜，我平生最讨厌这种人，假惺惺的维护。等下，打起来，会不会，他是第一个盯上我头颅的人？
“咦，不过，大师姐，怎么没来？”
“怎会让大师姐知道？”
“她若是知道，我们要攻城掠地，师傅耳朵都会被念起茧子。”
“我们大师姐真是人美心善。”
“咳咳，不过，师兄们！那可是柳一刀，拼了命能把昭山上下弟子都揍个遍的，柳一刀诶！！”
一时间之间，突然，大家都沉寂下来。
许久，有个人极不自信的，小声反驳，“就，会长她志气？”
师傅出声，“满嘴荒唐！那是你们师妹，为师在。她能继续站在昭山对面吗？能打你们吗？能的话，我第一个不饶她。”
我嘴角疯狂上扬，嘲讽爬满面庞，
昭山，浙凉城，哪有一个好东西！
看他们狗咬狗！最好都死掉。我内心恶毒的想，
不过，这一切，那个人没来吗？我仔细听着那边的话语，
“那师尊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来。”
“来了！”
一时间，浙凉城天空中的云被驱散，被一只只怪物占据。
往下压一分，空气就稀薄一分，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急躁无比。
纷纷催促，“城主，请战！”
李桔看了一眼，却发现我不为所动，
突然意识到，我瞎了。于是走了，他衣袂飘动，带着淡淡的尘土味，我不是没有察觉他的意思。
他的手拉了拉我的衣袖，“柳一刀，大家请战，你意下如何？”
我若是没眼瞎，想必又会动摇。
“战！”我唇角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