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没响应，依然不肯正面看她，从口袋内拿出淡黄色人鱼珠，走到一众伤者面前，随手一挥便令大小伤口自动愈合，更抚平了看不见的内伤。
余若雪看着她一系列操作，反应不过来，呆呆地问：「这是我的人鱼珠？」
不会的，她的人鱼珠尊贵无比，每次用来疗伤，也得掏空珠内灵力，但她在婆娑世界所修炼的灵力稀薄不纯，根本不足够频繁使用。
所以，如非必要，她都舍不得用。
「呃，只能凑合了。」阿九勉为其难地说。
失望地看着手中的人鱼珠由淡黄色逐渐变得黯淡无光，直至化成灰色，顿时失去了治疗作用。
余若雪不敢置信用宝贵至极的人鱼珠来救那堆贱命，随随便便耗尽了灵力，失去了光芒。
她格外冷静，上前一把夺过余若莲手上的人鱼珠，拼命摇头，骗人的，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她的人鱼珠﹗
沉默萦绕着四周，佣人保镖们也被眼前发生的一切，震惊得回不过神来，无意识地轻抚全身伤口，互相打量大家。
刚还流血不止的伤口，怎么没了？
刚脸上的瘀青红肿，怎么没了？
刚肚子被踹，痛得蹲下身去狂呕，怎么没了？
全场没有一人缓得过来，只有阿九，甩了甩飘逸秀发，不耐烦地说：「好了﹗人差不多没事了，现在算一算你破坏了多少东西，快赔钱，别浪费我时间﹗」
「呀﹗」
余若雪歇斯底里地放声尖叫，无数金黄色的鱼鳞自腰间迸发而出，覆盖着两条细腿，骤然收紧，人鱼尾巴活现眼前。
随着原型幻化，余若雪的样貎也起了变化，双眸拉开，嘴巴凸出，口罩也挣脱开来，露出密密麻麻的火舌疤痕，竟和她身下的鱼鳞有点相似。
「哇，丑成这样，别出来吓人好吗？」
阿九真的被吓了一跳，人鱼族本来就不太好看，现在更是丑上加丑，她连忙退开数步远，深怕被传染似的。
「你找死﹗」
余若雪早已被激怒得失去理智，现在只想杀了她，不，没那么容易，先让她彻底毁容，再削去手脚，慢慢折磨至死﹗
嘶─
人鱼尾巴在大理石上滑行，余若雪正以毁天灭地的气势冲过去，但不知为何，看似快要抓住她，又欠一步距离，越是向前行，却越是抓不着。
余若雪有点疑惑，难道是尚家咒术护体？
但余若莲表现害怕得很，一边后退，一边紧张大喊：「不﹗别过来…我怕鬼啊﹗」
余若雪顿时气炸，「嗡」一声，心中怒火席卷全身，脸上疤痕止不住地抽搐，感觉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冒烟，急不及待要吞噬引火之人。
「杀了你﹗」从牙缝中拼命挤出这句话后，凝聚仅余灵力，使出致命一击。
「住手﹗」关键一刻，李凤仪倏然现身，转化了灵力攻击，「你疯了？有伤在身，还浪费灵力，早跟你说过报仇不必急于一时﹗」
「等不了﹗她毁了我的人鱼珠，我现在便要杀了她﹗」余若雪杀红了眼，咬紧牙关，不顾李凤仪阻止，再次冲上前。
啪﹗
李凤仪重重掴了她一巴掌，压低声说：「冷静点﹗早跟你说尚家满布咒术结界，奈何不得，只能把她抓回余家，你想怎样也行﹗」
余若雪旋即癫狂地笑了起来：「是…是啊﹗带她回去，把她困在黑房中，我要她跪下求饶，自己刮烂那张狐媚子脸，还要烙上『贱』字﹗哈…」
看着女儿精神失常的样子，李凤仪心痛极了，恨不得当场剁了余若莲这个祸害。
但还不是时候，今天事情闹大了，她和若雪脱不了关系，尚家仙族潜伏千年，势力庞大，她们人鱼族族群单薄，根本不能匹敌。
想必余若莲就是以为抱上了仙族大腿，才敢对她们母女叫板吧﹗
现在趁尚家仙族还没现身，应及早带她回去，让她认清自己只是余家的一条狗。
李凤仪顷刻回复大方得体，传身刷出另一副面孔，绽放出慈母笑容来。
没好气地叹道：「若莲还是老样子，嫁人了还要欺负妹妹，故意惹她生气才高兴。两姊妹感情好也别这样玩嘛，真是吓坏佣人们了﹗」
「你出嫁至今还没回门，我才让若雪请你回去，想不到等了半天不见人，虽然尚大少是傻子，但你应懂礼数吧。」
她佯装亲切地挽住余若莲的手臂，手却落了空，愣了一下，随即眼泛泪光，委屈巴巴起来。
「我知，即使你妈抛弃你多年，我这个后妈做什么也替代不了，但你连亲爸也不认吗？匡哥正等着你回去。」
阿九笑看这位颠倒是非的后妈，心底对莲儿更是好奇，如何对着这对人鱼母女长大啊？长得丑便算了，心肠还不是一般的狠毒。
而且，母亲大人诞下莲儿后，怎会一走了之？
好奇心驱使下，阿九大眼睛眨了眨，眼下泪痣闪闪跃动，头朝大门外扬了一下，说：「得了吧﹗人长得丑，戏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回余家是吧，走﹗」
「不﹗大少奶别去，她们…是妖精，很危险，你会有去无回啊…」
玥玥害怕得全身发抖，仍勇敢地挡在阿九身前，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如果早知余若雪是人鱼族，说什么她都不敢叫大少奶出来，现在好了，她们还想抓大少奶回去折辱，哪还得了？
李凤仪还在立完美后妈人设，却险些被她一句话破功，忍住，无论如何也要出了尚家大门才出手。
抬手按住玥玥肩膀，咬牙轻笑道：「说什么呢？你大少奶一直在余家长大，还能吃了她不成？你告诉尚家主，她想念娘家了，回去小住数天。」
其后，悦耳的人鱼之歌扬起，扣人心弦的旋律，令在场众人沉醉其中，眼神失去焦点。
半响，佣人们带点错愕地看着她们，然后恭敬地说：「余太太和余小姐远道而来，要喝杯茶再和少奶回娘家吗？」
啧﹗阿九不屑地笑了笑，雕虫小技，用刺耳歌声麻痹脑部神经，使人忘记局部可怕记忆。
她没多说一句话，头也不回地朝大门而去，闪身消失在转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