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我读。”
“秦时明月汉时关。”
“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度阴山。”
客栈内
秀才正在教小贝念诗，抑扬顿挫，时而低沉，时而慷慨激昂，还算是个样子。
佟湘玉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手里摇动侍女扇。
“额小时候可没有这种机会。”
她唏嘘：“额爹额娘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额也想学习。”
“一定要珍惜机会，好好跟着先生上学。”
恰好这时候，白展堂鬼鬼祟祟的进了客栈，一头往后院跑去。
“站住。”
佟湘玉喊道。
老白被吓了一条，急忙回头：“掌柜的，你干啥，差点没把我魂给吓出来。”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佟湘玉冷笑：“你要是没干啥坏事，怎么会害怕。”
“我能做啥坏事。”
老白颇为无语。
然而他的演技早就被佟湘玉看穿，伸手朝着他怀里抓去。
“男女授受不亲，你可不要乱来。”
老白躲开佟湘玉的魔爪，大喊道。
“怀里肯定藏了东西。”
佟湘玉招呼着秀才小贝和大嘴，将老白擒下，从他的怀里拿出一个酒坛。
“客栈又不是没酒，干嘛要去外面买。”
掌柜的眼神幽怨。
“谁让你天天往酒里掺水的。”
老白没好气道的从佟湘玉手里夺过酒坛。
“额那也是为了他人着想，掺点水不容易喝醉。”
掌柜的一本正经的说道。
“切。”
几人眼神鄙夷。
顺利摆脱掌柜的，老白来到后院，笑道：“小样，还想和我斗。”
随即从衣袖里拿出六脉神剑的秘籍藏好。
姜还是老的辣。
整整一宿，老白都没有谁，而是翻来覆去的钻研这本祖师爷随手画的武功。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佟湘玉下楼来的时候，瞧见他顶着两个熊猫眼，哈欠连天的。
“昨晚没睡吗？”
掌柜的问道。
“也不知道谁家的狗，昨晚上一直在门口叫。”
老白随口编了个理由。
“别忙活了，赶紧去后院睡一会。”
佟湘玉心疼。
“秀才，你今天要不要去书院代课。”
“要去。”
吕秀才从后院走出来。
“小贝哩。”
掌柜的双手叉腰：“赶紧和秀才去上学，不然又要迟到哩。”
“来了。”
莫小贝风急火燎的从房间里跑出来，抓起书包就往外面狂奔。
“早饭。”
佟湘玉连忙提醒：“带两个馒头走。”
莫小贝立马折返回来，一手一个大白馒头，边走边往嘴里塞。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等到赶到书院的时候，苏玄这位夫子正在领着学生们早读。
莫小贝原本想偷偷摸摸的溜进去，结果半路就被苏玄给逮住。
“又迟到了。”
他手里拿着戒尺，轻轻敲了敲莫小贝的脑袋，轻声道：“赶紧去坐好。”
“多谢夫子。”
莫小贝如蒙大赦，落座拿出一气呵成。
旁边的邱小东嘲笑：“小心佟掌柜打你板子。”
“你要是敢告我状，你就死定了。”
莫小贝挥了挥小拳头，邱小东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早读结束，苏玄去后院吃饭，一群半大的孩童在书院内玩耍起来。
“上课了。”
“叮铃铃”
铜铃声回荡，几十个孩童齐齐回到大堂内坐下，苏玄这位夫子端了杯热茶，也盘膝而坐，秀才在一旁旁听。
他和蔼的目光扫过这些学生，随即悠悠道：“今天的早课，不读书，也不认字。”
“那做什么？”
前排一个男孩好奇。
“夫子，要不我们玩游戏吧。”
有人提议。
“安静。”
苏玄敲了敲桌子，原本嘈杂的课堂瞬间鸦雀无声，他笑道：“今天的早课，夫子我教教你们为什么读书。”
随即点了点刚才提议玩游戏的那个小孩：“王富贵，你为什么读书。”
“回禀夫子，我读书是为了认字，以后好做生意。”
王富贵老老实实的回答。
“张小飞，你为什么读书？”
“回禀夫子，我读书是为了做官。”
“周文玉，你为什么读书？”
“回禀夫子，我读书是为了继承家里的胭脂铺。”
“邱小东，你为什么读书？”
“回禀夫子。”
邱小东起身，挠了挠头，想说却又不敢说。
“尽管说，夫子不怪罪。”
苏玄语气轻柔。
“夫子，我爹让我来读书，是为了子承父业。”
邱小东回答。
“还有吗？”
苏玄微微点头。
“有。”
邱小东眼神突然坚定起来：“以前我也是那么想的，可后来，我改变了想法。”
“说说看。”
苏玄心底来了兴趣。
“我想成为夫子这样的人。”
邱小东的话引得学生们哄堂大笑。
他面红耳赤。
好在苏玄敲了敲桌子，满堂笑声消失，邱小东梗着脖子：“我没有说谎。”
“好，你先坐下。”
苏玄压了压手，将目光看向最后一个学生，莫小贝。
“小贝，你呢？”
莫小贝起身，想了想才开口：“我不来读书，我嫂子要揍我。”
又是许多学生大笑，就连苏玄都被逗乐了，片刻之后，他脸上的笑容散去。
“今天的早课，就是想给你们说说，为何为读书。”
看着这些学生们稚嫩的面孔，有的人出身富贵，锦绣华服，有的人出身贫寒，麻衣草鞋。
有的人古灵精怪，有的人呆板木讷。
但无一例外，所有人的目光逗看向苏玄，看向这位夫子。
“读书有三境。”
苏玄捋着胡须，一字一顿的说道：“第一境，读人间书，腹有诗书八万卷，出口成文章，落笔写诗词，谈吐有经纶，这一境，可得权势，可得财富，可得功名。”
堂下，许多学生眼神迷茫，少数人眼神清明，似有所悟，而邱小东就是其中一个。
“第一境的诀窍便是勤读勤写。”
“第二境，读心书，这一境，诗词入骨，才华入肉，明心见性。
读书读到了第二境，以三千年之学，映照本心，可得大眼界，大智慧。”
第二境，能听得懂的人已经很少很少。
“夫子，这第二境，可否理解为修心。”
秀才突然说道。
“嗯。”
苏玄笑着点头：“没错，孺子可教也。”
“想入第二境，不可读死书，更不可死读书，需身心合一，互相映照，走三万里路，读三万卷书，看三万万人，方能将三千年之学，照入心底，方能明心见性。”
吕秀才再度陷入迷茫之中。
“至于第三境。”
苏玄顿了顿，这才继续道：“便是读天地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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