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子,三人尽皆想明白了。这帝师怕是真要对他们,不,应该是对工部下手了。
三人毕竟相处多年,自有默契。彼此眼神交流之下,反倒是沉下气来。身处官场多年,自然知道,越是面临大事,越要平心静气,不轻易暴露心思。
眼看着正主都到齐了,今晚的好戏可以上演了。施钟云朝着一侧的杜雄风点了点头,对方迅速下去准备了。
“不知帝师这是何意啊,我等三人可是哪里得罪了帝师?”
有秦思远在场,两位侍郎自然把谈判的任务交给他了。
“秦大人说的是什么话啊?我对三位大人仰慕已久,尊崇有加。反倒是,三位大人是不是对我有所误会啊?”
别看这小子年纪轻轻,可这打太极的功夫,完全不输给他们这些沉浸官场数十年的前辈啊。
看着帝师明知故问,装傻充愣的样子。秦思远知道,他不点明来意的话,今晚这茶怕是要喝到天亮去了。
“纵是我等犬子当街伤人,有违律法。但这也应该归京兆府管理定罪。不知帝师派锦衣卫将我等三人之子抓捕起来,是何用意?真要论起来的话,锦衣卫这手,怕是有些伸得太长了吧?”
“什么?竟然有此事!”
施钟云一脸诧异,随之看向下手处一名值守的锦衣卫旗官,一脸怒气地训问道:“怎么回事?谁让你们把三位大人的公子给抓起来的。真是岂有此理!”
“帝师恕罪。这件事小人也不知道啊,我们锦衣卫每日出门办事,少不得会抓回一些贪赃枉法,杀人放火的恶人的。要不我下去问问,看看是不是有下面兄弟抓错人了。”
“去吧。”打发走了小旗官,施钟云恢复笑脸和三位大人交流起来了,“许是下面人弄错了,三位大人且放宽心。来来来,喝茶,喝茶。”
“啊……”
“疼死我了!”
“痛痛痛……”
“不要打了!”
“啊!”
突然从内堂传来了一阵嘶吼惨叫声。左侍郎萧山受惊之下,杯中茶水洒了一身。
不过,下一刻,三人都变了脸色。自己儿子的声音,又哪会听不出来啊!
“啊!这是……”
右侍郎吴余一脸怒气,拍案而起。
“干什么!帝师面前,怎可如此失态!”
秦思远打断了吴余的话,并且示意他入座。
吴余吹胡子瞪眼,怎奈上司发话,不得不含怒坐了回去。
“帝师,内堂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哦,锦衣卫往常抓了人犯,都要先来一顿杀威棒立威的。秦大人你也知道,那些作间犯科的罪人,可不比诸位大人饱读诗书,深明大义。不用些手段的话,很难让他们听话的啊!”
“原本我等不该干预锦衣卫执法的。但是,我们听声音,好像里面受刑的正是我等犬子啊。不知帝师,能否让我等进去查看一下。”
“诸位大人多心了,诸位的公子想必深受教诲,明理厚德,怎么会违犯律法,被抓来受刑呢?
何况,这行刑的场面太过于残忍雪腥了。云见过一次之后,当晚吓得彻夜难眠。所以,这就不用看了,我们来继续喝茶。”
“混蛋,啊!你知道我爹是谁吗?等我爹来救我出去,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啊,我爹可是工部尚书秦思远,你们不要打了……”
“呜呜呜,求求你们不要打了,我受不了……”
“啊…啊…啊……”
这一下子,秦思远等三人再也坐不住了,纷纷起身朝着后堂跑去。不过,自然被值守的锦衣卫拦了下来。
“帝师!”
秦思远动怒了。
“三位大人,且安心。要知道,眼下社会秩序败乱,居然还有人胆敢冒充朝廷命官的公子。恶徒实在胆大包天啊!来人,给我传令,让行刑之人,给犯人每人掌嘴五十!”
“住手!”
秦思远冲回到帝师面前,怒喝道。
“帝师,我实在不知,我等三人到底是哪里得罪帝师您了。还请帝师给个明白!”
“先让后堂行刑的人,暂时歇息一下吧。”
“是。”自有锦衣卫接令前去传话。
很快,后堂的惨叫声,没有了。
“三位大人,还请入座,来来来,我们接着喝茶。”
眼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纵是怒气冲天,但也不得不低头了。
“帝师好有雅兴!可无奈我等现在心乱如麻,这茶怕是喝不下去了。帝师之意,还望直言!”
“这说起来,我这还真有一件事,需要麻烦诸位大人帮忙的?”
秦思远三人心下松了口气,只要你有求于我就好。怕就怕,双方之间有所仇怨,弄得不死不休的。
“我想提拔一人,在工部任职。”
原来如此,秦思远三人心下颇为不屑。这种现象,在云国官场比比皆是。说到底就是利益交换,你提拔我的亲戚,我投桃报李罢了。如果利益够大,就算把你村子里的狗弄到衙门来当差,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是,就因为这么点小事,你居然兴师动众把我们的孩子抓到锦衣卫来,还用上大刑了。这就过分了!
你到底懂不懂人情世故?求人办事,不拿华子茅子就算了,你他妹居然还打人。
“些许小事,帝师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呢!”秦思远确实一肚子怒火。就这么屁大点事,你直接私下打声招呼不就行了。
“是啊,下官手下正好缺一七品知事。帝师的亲属若是有意的话,明日就可前来工部入职了。”
左侍郎萧山救子心切,一口答应了下来。
“不不不,萧侍郎误会了。云可不是为自己的亲友谋职!”
这下子,换成秦思远三人大眼瞪小眼了。不是给自己的亲戚朋友们安排职务,难不成还是给路人甲不成?
“不知帝师想要提拔何人?”
“说起来,这人,三位大人也都认识。”
“哦,是谁?”
秦思远等人一下子被勾起好奇心了。
“工部书令使赵安然。”
“什么?”
这个名字如果是在今天之前的话,三人可能还会觉得陌生。但是,经过早上的议事厅一幕,三人都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了。
但是,看情形,那赵安然和帝师确实是不曾相识啊?更何况,那赵安然当着众人的面顶撞驳斥帝师,可以说是损及了他的颜面的。
像这种官场上的以下犯上之人,帝师不把他打入冷宫,贬斥地方,甚至是应该抓到锦衣卫来大刑伺候才对啊。怎么反倒是要替那赵安然说情,提拔他的官职呢?
“帝师,可是认真的?”
“千真万确!”
秦思远给萧吴二人递了个眼色,意思是我们也不用费心力揣摩帝师的心思了。谁知道他是不是有受疟倾向,被人骂舒服了不成?眼下,还是救出自己的儿子要紧。
“说起来,这赵安然已是在工部任职六年之久了。勤勤恳恳,年轻有为,况且此人才华非凡,值得重用。倒是我们几个老家伙,疏忽了啊。”
“尚书大人所言甚是!小赵这人啊,我看还是很不错的。在我们工部辛劳多年,资历是绝对足够了的。这位置嘛,也是时候动一动了。这年轻人嘛,就应该让他多发光发热,进步进步嘛。”
一旁的左侍郎萧山心领神会,笑着接话道。
“那就决定了,明天就让小赵来我那儿,正好填补这知事的空缺。不知帝师觉得,这般安排可满意否?”
“嗯。既然三位大人都觉得,那赵安然才华横溢,可堪重用的话。这区区七品知事,怕是还欠那么一些火候吧?”
什么叫欠火候,你以为官场那么好混吗?秦思远三人,差点没被气得背过气去。
想那赵安然在工部六年时间,还是区区从八品的闲职。我们这可是一下子让他官升一级半啊!
最关键的是,这工部七品知事那可是追随在侍郎身边的实职。早晚在上官身边听令,表现得好,日后平步青云,加官进爵,那还不是不在话下啊。
估计那赵安然得知这个消息,还以为是自家祖坟冒青烟了呢?高兴都来不及,哪还会挑三拣四,一脸嫌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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