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帝师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帝师恕罪啊！”
听到值班的军士禀告，帝师亲率一队锦衣卫在府衙外等候接见。工部尚书秦思远，可谓是吓了一大跳。七十多岁的高龄，愣是一路小跑，慌忙出外迎接。
要说这秦思远，乃是当朝二品重臣，更是握有实权的六部主事之一。哪怕是面对三公这样的人物，也大可不必如此卑微失措。
可是，今天这主可不是一般人啊。论官职，帝师尚在三公之上，领袖百官，可以说是他的顶头上司。论权力，帝师手握云国最强大的稽查机构——锦衣卫。督查百官，掌管诏狱，享有先斩后奏之权。
最最关键的一点是，帝师那可是连皇帝都敢大的狠人疯子啊。一不小心得罪了他，连带九足都要对你感激涕零了！
“有劳秦大人亲自出外迎接，云可真是惶恐难安啊！”
施钟云快步迎了上去，赶紧扶住秦思远的手臂，关怀备至道。说实在的，这位秦大人七十多岁高龄，难为他跑这么快了。
“帝师言重了，您大驾光临这工部衙门，只管进来就是了，哪还需要等候通传呢。”
“那可不行哦。秦大人主管工部，可谓是此间主人。云上门叨扰，以身作客，礼节自然是不能废的。”
看到帝师这么和善客气，秦思远内心反倒越发害怕起来了。他可是亲历当初朝堂上“舌战百官”那一事件的。眼前满脸笑容，人畜无害的帝师，那时可是何等的凌厉毒舌。
最重要的是，就在昨天，天平门广场。他那可是亲眼目睹眼前的青年，跳起来暴大皇帝陛下的，那叫一个凶残吓人啊。昨晚上，秦思远整晚心惊胆战，睡不踏实。
谁知道，今天一大早，帝师居然亲自来工部了。不知其来历的秦思远，内心自然难安害怕。
“不知帝师此番前来，所谓何事啊？”
“不急不急，不若劳驾秦大人，先将今日在职的所有工部官吏，尽皆召集到正殿，再议正事如何？”
不清楚帝师来意，但是对他的命令，秦思远可不敢丝毫耽搁。很快的，工部今日在职的百余官员，尽皆聚到了工部议事大厅之中。
“参见帝师！”
一看到，尚书大人陪座一旁，主座上坐着的居然是那个大瘟神时，所有人心里都有些发寒了。实在是，昨日帝师暴大皇帝那一幕，造成的影响太大太深刻了。
“匆匆召集大家到此，耽误了诸位大人手上的事务，实在是抱歉了啊。”
“帝师言重了！”
“方才秦大人就在问我，今日突然到访，所谓何事。其实呢，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来和大家见见面，聊聊天，加深印象，彼此熟悉一下。”
你丫的莫不是把我们当成幼儿园小朋友了？
在场的多数都是混迹官场数十年的老油条了，通过些微的语气变化，个别遣词用句的差异，就能判断出上司的想法了。
是以，施钟云说的这番话，他们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
“云本一乡野村夫，幸得陛下恩宠，方得以进入庙堂之上。因此，对朝中百官，以及各部衙门，都很陌生。是以，就首选了工部前来熟悉了解一番。”
你丫的神经病吧？你他妹地想要了解各部构造，百官信息，你不去吏部，反倒跑来工部？
我们工部是负责工程设施，机械制造的。吏部才主管百官任职升迁，人事调动的，好吧？
工部一众官员，心里顿时骂开花了。
“既然帝师有此雅兴，那么诸位大人务必畅所欲言，有问必答啊。”
秦思远虽然同样觉得帝师脑子瓦特了，但得知了他是来熟知情况，并非来找茬的，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就当是帝师新官上任三把火吧，只要伺候他开心就是了。
然后，在秦思远的引见下，施钟云算是认识了工部的十余个主事官员。一番客套寒暄，双方笑脸相迎。至于剩下的百人，还不够引见资格，自然是一笔带过了。
“秦大人，云素来对军械兵器颇有兴趣。难得今日面对工部诸位大人，云一直以来的几个疑问，想来总算是得以解惑了。”
“帝师请讲。”秦思远眉头一皱，总算是直入正题了。
“不知自古以来，最好的重甲是什么？”
秦思远无语了，你一个读书人，不关注四书五经，反倒是去研究什么破铜烂铁的玩意。那东西不是粗鄙的武夫才感兴趣吗？
秦思远给一旁的左右侍郎等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回答。结果，发现座位居前的一众工部高官，尽皆一脸苦色，显然都不清楚这个答案。
看着秦思远等人的小动作，施钟云实在是失望啊。
早在乡下居住时，他就听说过云国眼下朝堂的诸多荒谬之处。
首先，云国朝堂上的高官，几乎全部出自儒家。其次，云国官场有一现象，只要上官觉得你行，你不行也行。若是上官觉得你不行，就算你才华盖世，也是不行的。
因此，就出现了很多术业不相关，甚至牛头不对马嘴的笑话。好比，让打兵兵球的去管理踢手球的。在某些上官看来，反正都是球，应该管理起来也差不多。
“那，不知诸位大人可知道，自古以来，最好的刀是什么？”
秦思远眉头皱得更深了。要是论儒家经典，四书五经一类的问题。那他可以倒背如流，侃侃而谈。结果，帝师问的都是些粗鄙武人相关的知识。他都忍不住要怀疑，帝师是不是存心来羞辱他了。
“那，眼下工部登记在册的工匠有多少？”
“大概有二三十万吧？”
听到秦思远那模棱两可的答复，施钟云越发失望了。
“那眼下工部库存中的弓弩数量是多少？”
秦思远以及几位侍郎、郎中、主司等，再一次沉默了。你丫的，这问的都是什么破问题啊？
像他们这般身份的大人们，自然每天政务繁忙，哪有空会去关注库存数量？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去问看守府库的小吏去啊。
……
“禀告帝师，四处搜查的弟兄们回来了。收获颇丰。”
自从昨日，施钟云换下了锦衣卫千户杜雄风之后，杜雄风对其感激不尽。此番出行，更是自告奋勇亲自带队。
“让他们进来，把所获之物一并带上来。”
“哗啦啦……”
随着一个个锦衣卫鱼贯而入，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被堆到了大厅中央的地上。很快，杂物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麻将牌九，鼻烟壶，蛐蛐罐，大盐枪……杂七杂八的玩意琳琅满目，更甚者还有一个鸟笼。许是被锦衣卫的粗暴举动惊扰，笼子里面的鸟儿正叽叽喳喳上蹿下跳。
顿时，其中一物吸引了施钟云的注意。只见他迅速起身离开座位，神态专注地朝着杂物堆走去。走到近前，直接抽出了一本线装古书。
“真是有辱斯文啊！”
只见施钟云痛骂间，行云流水般将书拢进了袖口内。一旁早有眼尖之辈，看清了书上的书名——《银屏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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