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并不是恋爱脑,他清楚对面的姑娘肯对自己说出这些东西是对自己极为信任的表现,想要拿到杨坚的血诏让李渊的起兵变得名正言顺,就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让对方知道,自己和她是一条线上的人,如果不这样的话,以李渊的形式作风,肯定会命令两个儿子先把遗诏拿到手,之后把锅全部甩给公主母女,自己带着两个儿子提桶跑路。
而宇文娥英,更是把宝全都压在了李家,只要李家愿意起兵反隋,帮她报仇,她愿意献出一切,而李建成刚才所说的话,并不全是因为遗诏,更多的是给了自己一道护身符。
毕竟无论将来哪一家造反成功,剩下的几路反王,只要投降仍不失封侯之位。唯独她这个作为前朝皇帝外甥女的皇亲国戚,无论哪一路反王最终获得胜利,都是一个比较尴尬的存在,如果他和李建成结亲,那就不同了。要是李渊成功了,她宇文娥英不是太子妃也是王妃,要是李渊投降了别人,再不济将来他也能做个唐国公夫人了此残生。
“既如此,你我二人也算门当户对,先把国公夫人请回来,等母亲和陛下一同从江都回来之后,再让几位长辈定夺。”面对李建成的满满诚意,便顺势答应了下来。
实际上他们二人都明白,这一次即将到来的明媒正娶,不过是二人的利益交换罢了。李家面对隋末乱世蓄谋已久,万事俱备,如今却只差一个出师有名。如果能得到这份遗诏,李家父子的正统性将无人可以匹敌。在隋末的战争中,可以永远处于正义的一方。
而对于宇文娥英母女来说,他们要早就看出大隋江山江河日下,日薄西山了。身为女子,在乱世当中,当务之急就是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活下去,并且保证余生荣华富贵的护身符,而李建成对宇文娥英来说,就是这个护身符的最佳人选。他的胆识和魄力,都不是例如杨玄感之流可以比拟的。
因此他们二人的婚姻与其说是琴瑟和鸣,两情相悦的佳话,倒不如说是一场互利共赢的交易。
李建成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公主府,今天他的心情额外的好,他原本只是猜想那几个侍卫是杨广派到他们母女身边的探子,并且他们母女二人对杨广心怀不满。没想到获得了这样的意外收获,要知道在古代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有的时候比几万精兵的作用还要大。
“赶紧写信把母亲请回来。”回到家的李建成激动的对李世民说。“大哥,母亲她老人家远在太原,要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看就不要把母亲请回来了。”听到大哥的话,李世民不禁有些担忧,毕竟母亲年龄大了,如此舟车劳顿,他怕母亲受不了颠簸也是正常的。
“你大哥我要成亲,这算不算大事?”李建成回答。
“国公世子成婚,当然算是大事,只是这件事情未免有些太突然,大哥前两天不是还在说宁缺勿滥吗?今天突然就要与人成亲了?”李世民笑着问道。
“你大哥我改了主意不行吗?”李建成忽然严肃起来,观察了四周之后将李世民和长孙及二人带到了会客厅又命令秦琼率领唐国府全部的部曲,把守各个府门并不许任何人靠近正厅。
“那些家丁可靠吗?”李建成向来为人谨慎,毕竟这种大事,一招不慎满盘皆输的例子比比皆是。
“放心吧,大哥那些青壮都是唐国府和感业寺收养的孤儿基本上除了咱们家,根本就没去过别的地方,平时也都是叔宝和我亲自负责他们的训练,绝对不会走漏消息。”
“这就好,我接下来要说的是关系到父亲举兵的成败,更关系到咱们全家的安慰。”
紧接着,李建成就将自己要与宇文娥英成亲和先帝杨坚留有遗诏的事情对着二人说了一遍。
“什么?先帝留有遗诏?”其实杨广得位不正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长安坊间一直有留言,只是路边社真实性向来存疑,这些世家也不敢经常议论此事。所以,关于当今皇帝如何登基,至今也没有确切的说法。
“是的,我也是今天刚知道的。”“所以你这次是为了掩人耳目。”长孙无忌插嘴说。“也不全是,如果只是为了先帝遗诏完全可以想别的办法。甚至可以把先帝的血书拿到手之后,咱们行人快马加鞭赶到太原。不过,既然人家帮了咱们这么大的忙,咱们要是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岂是君子所为?要是如此还凭什么收复天下人心?”对于自己的真实目的,李建成本来也没打算隐瞒。
“建成做的对,此事不只是出于道义,长公主母女二人由于先帝在世时有愧于他们,所以长长额外加恩,因此公主府颇有家资,要是他的女儿嫁给了建成,她的那些家产和皇庄,也会并入我们唐国府,作为将来的军费。”不得不说相比于李建成。长孙无忌更像是一个没有丝毫感情的政治机器。无论何时,只做对自我更有力的选择,是一个政治家的必备素养。
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李世民对这桩婚事自然也是举双手赞成。于是便将长孙吴钩早已去给窦夫人写信的事情,告诉了自己的哥哥。
“二弟,你有一个贤内助啊!你记着,我成婚之后,必须将血书交给一个心腹之人,由他快马加鞭赶到太原,把血书带给父亲。我思来想去,这个人只能是你。等我正式成亲的第2天晚上,你就骑上我的紫电,快马加鞭5天内务必到达太原,绝对不能让血诏落到杨广手里!”李建成语中心长的嘱咐着自己的二弟。
“先帝血诏的重要性自不必说,只是……如此一来,如那暴君得到血诏的下落只怕大哥你会性命难保啊!”
他李世民自然清楚,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留在长安拖延时间是一个多么危险的抉择。在此时此刻,他多希望眼前这个多谋善断,甚至可以未卜先知的大哥想出一条别的计策,哪怕这个计策只有一丝希望。
“无忌,你先出去吧,我们兄弟二人说几句私房话。”李建成仿佛要做出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我明白……”长孙无忌静静的关上了房门,走了出去。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李世民一边说,一边用手去擦干眼角的泪水。
“杨广生性多疑,如果我不留下来拖延时间,恐怕咱们一家没人能出得了长安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可是你明明可以留下乐平公主母女不管,和我们一起逃出长安城的!”李世民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二弟啊,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大哥教你识字,让你读的第1句话是什么吗?”“当然记得!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我明白了!”
“你记着,万一我有不测,你要亲自率兵杀回长安,为我报仇。若有一天我们举事成功,父亲黄袍加身,你被立为太子之时。便在东宫种上一株梅花,等到你登基为帝,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的时候,每当隆冬时节梅花盛开之日,便是我来看你了。”
“大哥!!”李世民望着这个从小处处照顾自己的大哥,望着这个,即便在这样危险的时刻依旧挂念着家族,挂念着亲朋,挂念着天下苍生的人,情不自禁的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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