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真到了夏侯渊的沔水大营,看了看犹然骑在马上如丧考妣的曹休,摇了摇头。
自从前几日阳平关外一战后,曹休便一直是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
曹真还记得,曹休那日孤身穿着单衣,瑟瑟发抖地逃回阳平关,回来痛哭流涕不能自已。
进了屋子后,曹休见了被刘封遣人送还的大铠和锦衣,更是不能自持,瞬间晕厥在地。
醒来以后三魂中便丢了两魂,形如枯木,问他战事到底如何,却一言不发,只是呆呆地掉眼泪。
曹真无法,只能从败逃回来的士兵嘴中得知一二。再加上战后被刘军宣传出来的一些细节,这才补全了这一战的全貌。
曹真这才知道刘封八百破万敌的事情。
甚至到了现在,刘封在曹军营中已经有了个“刘八百”的称号。
而曹休同样得了个新的外号——曹一万……
曹真想了想那个外号,虽然自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但还是忍不住不笑啊……
“你笑什么!你笑什么!感情被赶出来的不是你!“
曹休见了曹真似笑非笑的样子,立刻就知道曹真在想什么,于是破口大骂!
“你出的什么破主意,被人家各个击破了吧!“
“早知道,全军压上就好了,我现在说不定已经把刘封当兔子撵了。“
曹真纠正道:“你不要抢子廉叔父的台词,那是他对刘备的称呼。“
随后又说道:“而且一万兄……咱们要讲道理,这次出问题,和我的计划没什么关系吧。”
“要说出问题,你如果不是见了刘封就上头,而是稳住阵型,层层推进,如何会被人家八百人当成兔子……当成猪撵?”
曹休大怒,就要下马和曹真拼命。
众将赶紧拦住,曹真笑道:“你还是省省吧,待会儿见了妙才将军有你受的。”
曹休还在挣扎,闻听此言,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蔫了。
两人在营外折腾许久,营内有一将骑马赶来,说道:“妙才将军请二位将军赶紧入营。”
曹真见了来人,苦笑一声,说道:“伯济(郭淮),你实话实说吧,妙才将军原话是怎么说的。”
来人正是夏侯军中司马,郭淮郭伯济。
郭淮面无表情说道:“……妙才将军让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赶紧滚进去挨打。”
曹真长叹一声,一把搂过郭淮,说道:“给兄弟支个招,妙才将军发火,我是真撑不住啊。”
郭淮心想,你撑不住,难道我就撑得住了?
只是说道:“为了等你们的援军,我这几日劝将军谨守营寨,不要浪战,夏侯将军……很是憋了一肚子火。”
曹真闻言,心知此次恐怕在劫难逃,以手抚额道:“那我还不如干脆留在阳平关和刘封对峙呢。”
郭淮看了看曹真,又瞧了瞧曹休,说道:“子丹将军心态倒是不错,我看文烈将军被打击得不轻。”
这话其实暗含讽刺,但是曹真却全不在意,只是说道:“那是,曹一万说的又不是我。”
“我杀了你哦,现在立刻马上!”
“……对不起,我错了。”
且说三人进了中军大营,只见一位国字脸的将军高坐上位,正是白地将军夏侯渊。
夏侯渊瞧见两人进来,沉声说道:“呦,哪位是大名鼎鼎的曹一万啊来给我看看。”
这声音阴冷至极,蕴藏着无穷怒意,三人顿时齐齐打了个哆嗦。
曹休更是直接跪了下来,匍匐在地说道:“败军之将,请将军发落。”
夏侯渊嗤笑一声:“我哪敢发落你啊。下辩丢一万,阳平关外再丢一万。”
“照你这个打法,不用几天,咱们就要被人赶到辽东去了!”
“你是千里马跑得快,咱这老胳膊老腿可跟不上啊。”
为什么是辽东?就因为马多?
曹真止不住心中腹诽,却还是记得为自己的好兄弟求情。
“文烈将军也是立功心切,所以……”
“我是夸你了还是怎么着?你还敢替曹休求情?!”
曹真一滞,随后乖乖在曹休身边跪下。
夏侯渊大骂道:“既然带了援兵来,就乖乖带过来,谁让你们擅作主张的!”
“还东西对进,左右夹击。你们要是老老实实率军推过去,何至于败的如此惨烈!”
曹真刚想解释,这真不是他计策的问题,纯粹是曹休上头,让人家给解决了。
“两个丧师之将!若不是战场上还留你们有些用处,我早斩了你们以谢三军!”
“郭淮!将这两人拖出去,先打二十军棍!”
郭淮道了声喏,前派人架起两人出了营帐,曹休依旧失魂落魄,曹真却长出一口气。
这算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吧。
未及,行刑完毕,两人又被抬进了帐内,只是屁股生疼,却怎么也坐不下了。
夏侯渊这就开始议事了,说道:“我决意这就出兵和刘备决一死战!”
郭淮劝道:“将军,万万不可!”
“褒斜道眼看就要修好,魏王大军不日便到,我军如今又得兵马粮草增援,只要谨守营寨,便可安稳等到魏王过来。”
“届时刘备便不得不退军,何须如此冒险?”
夏侯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成,魏王将汉中全权交给我负责,我却不能退敌只能将刘备阻在阳平关,反而要魏王过来支援。”
“我受魏王重托,岂能如此尸位素餐?”
郭淮见夏侯渊如此坚定,心中有些焦虑,说道:
“刘备驻军定军山,居高临下,本就易守难攻,就算开战,又如何能攻的上去?”
夏侯渊看着地图,也是一阵头大。
郭淮的话确实说到了点子上。
就像刘备一时奈何不了夏侯渊一样,只要刘备固守营寨,夏侯渊一时半会儿也确实奈何不了刘备。
夏侯渊看着地图,突然灵机一动,说道:“不如让张郃将营地向西收缩,让开通往南郑的道路。”
“刘备驻军定军山,粮草转运困难,必然急着结束战斗。”
“只要让张郃让开通往南郑的路,刘备必然会派军攻过去,我再趁此时攻山,必能大获全胜。”
夏侯渊越说越觉得有道理。
然而郭淮听了,一阵无语,拱手道:“将军,定军山是刘备唯一的驻地,您带着大军挡在沔水南岸,刘备如何肯放弃定军山去攻南郑?”
你这个假动作也太假了呀!
说到底,两军现在兵力相差仿佛,越是这种时候,用兵越要以稳妥为主。
指望一战定鼎胜负,那是不可能的。
郭淮用兵最是谨慎,自然如此想。
但是,夏侯渊能稳住吗?
当然不能!能稳住他就不是三日五百,六日一千的夏侯渊了!
天知道夏侯渊这些日子被郭淮拘在营里有多么百爪挠心,此前率了两千骑兵大败吴懿,只是稍稍泄了点火而已。
如今援兵已至,他是迫不及待要和刘备好好掰掰手腕了。
更何况,营里此刻还有一个善出奇谋的曹真……
只听曹真道:“我认为征西将军所言极有道理!”
眼看着夏侯渊要打消这个念头了,郭淮刚松了一口气,岂料曹真突然出来横插一杠子!
郭淮眼神惊恐地看着曹真,心中想道:
“刚才就该下死力打的他不能参加军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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