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逃出生天
“行了，别拍马屁了，我去车上坐一会儿，妈的，这鬼天气，冻死个人了。”
刘哥搓着手吐掉烟屁股，钻回轿车里，靠着坐椅便闭上眼睛开始打瞌睡。
杨川被一阵寒意冻醒过来时，天色已经黑了不知道多久，赶路的劳累，让他和小雅睡得很沉。
推了推赵小雅，杨川低声呼唤：“小雅姐，醒醒，我们要准备出发了。”
迅速爬起来，杨川推开洞口石头打量一番，外面万籁俱寂，虫鸣鸟叫的声音都没有，格外安静。
两人在衣服里塞了七八个红薯扎好，确认不会影响行动，便出发了。
河面很宽，但水流比较急，所以冰没有结冰，即使结冰了，杨川也不敢带着小雅走上去。
今晚很惨，没有下雪，不过杨川不打算再继续清理脚印了。一是太费时间，二是要从桥下穿过去还不被发现，哪有给他清理脚印的时间。
所以，他打算拼一把，带着赵小雅走树木下雪少的地方。
积雪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若是被桥上的人听到，估计就直接凉凉。
200米，100米，50米……
两人将黑色衣物穿在外面，走在树荫之下，在这黑夜之中，还是极难辨认的。
杨川拉着赵小雅停了下来，黑夜之中，桥上几团星不时闪烁。
略一思考，他就明白，这些人，是在抽烟。
借着这不时明灭的火星，杨川仔细注视着，一，二，三，四。
一共四个红点，那就表明，桥上至少有四人守在上面。
而此刻，他已经看到，那四人，都站在车子旁边，说明这些人，并没有分散的打算。
火光同时明灭，说明几人是一同点燃的，略一思索，杨川就告诉小雅多等一会儿。
他猜测，这些人应该是出来抽支烟，等烟抽完，很可能就会钻进轿车里去。毕竟今晚虽然没下雪，但还是很冷的，桥上没什么植物遮挡，寒风会让人非常难受。
等了一会，果然，一团火光划出一道红色细线，从桥上落进下方的河里。
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杨川侧耳倾听，随着几道车门关闭的声音传来，他松了口气。
这个年代的车子，关闭车门是需要些力气的，因此，他可以清晰的分辨出，一共是四道关门的声音。
不知道是否只有四人守在这里，但杨川只能赌。
“小雅姐，跟上我，你踩在我的脚印里，我们摸过去。千万要小心，不要弄出动静，要不可就功亏一篑了。”
杨川凑在她耳边低语，呼出的热气让小雅觉得非常痒，小脸上有些羞涩，没好气的伸手掐了他一下：“知道了，我又不傻，我还比你大呢。”
杨川拉着她，轻手轻脚的踩在树荫和草丛下，尽量不弄出声响。
虽然难免会踩到雪，发出细微的响动，但杨川也没办法，只能尽量压低声音，避免踩到树枝之类发出折断的响声。
两人不时打量一下桥上，心惊胆颤，越是靠近，越是紧张，杨川甚至能听到身后小雅心脏跳动的声音。
停下脚下，杨川凑到她耳边轻声安慰，桑塔纳的车子，密封性并不太好，加上桥面上有刮风，吹过缝隙的时候，会发出呜呜的声音。
所以，杨川觉得，只要弄出的声音不大，被听到可能性还是很小的。
杨川走在前面，每一个动作都要保持安静，特别是脚下，轻拿轻放，必须踩实了，转动几下脚腕扩大洞口，这才敢走第二步。
所以，短短一百多米，两人走得相当缓慢。
十分钟，十五分钟，二十分钟，半小时。
当两人穿过桥下，走出约有百几十米处一棵树后，才停了下来。
两人头顶冒出水蒸汽，那是流出的汗造成的，杨川虽然并不怎么害怕，但紧张却是难免。
赵小雅此时异常紧张，杨川感觉她手心里都是汗，不由搂了搂她。
“小雅姐，不要紧张，我们已经过来了，别怕。”
杨川凑到她耳边轻轻说道，又拍了拍她，安慰一下，目光却是紧盯着桥上。
“小，小川，我们快走吧，我，我腿软了。”小雅轻轻靠了过来，杨川感觉她有点颤抖。
“好，那我们快离开，再走一段，想办法到公路上去，这样赶路快一些。”
说完，杨川拉着她，继续向前走去。
一路走出去几百米，杨川寻了一条向上的小路，带着赵小雅向上爬去。
突然，赵小雅一把拉住了他。
“怎么了？”杨川吓了一跳，以为她看到人了。
“那，那那那边……”赵小雅似乎被吓坏了，手指指着一处方向不住颤抖。
杨川扭头看了过去，眼睛眯了眯，等看清楚后，也是背后一凉。
娘唉，一座坟。
而且还是一座新坟！
坟上没有长草，覆盖了厚厚的积雪，但坟头那巨大的花圈，此时上面的纸带正在寒风之中飞舞，给人带来一股发自心底的寒意。
“小，小小小川……那那那……”小雅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作为一个女孩子，在大晚上的看到坟墓，还是会非常害怕的，紧紧的抓着杨川的衣服，甚至杨川都被她抓痛了。
他不由苦笑，伸手拍了拍她：“小雅姐姐，不要害怕，就是一座坟墓而已，没什么关系的。”
可，很多时候往往都是事与愿违，当前他们俩所走的这条小路，刚好要从那座坟墓旁边经过！
“不不不，小川，我，我不要过去！我，我们换条路好不？我害怕。”小雅身体都僵住了，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在这大晚上的，让她从一座坟旁边路过，她打死都不肯。
能够在大晚上的外出走夜路，已经是非常胆大的了，可对于坟墓，她是一万个抗拒，即使有小川陪着也不行！
杨川虽然被吓了一跳，但缓过来后倒是没有太大感觉，甚至，他将目光投向了坟墓前摆放的供品上……
两人已经吃光了带出来的肉，身上就几个红薯，大晚上的赶路，没有吃的东西，两人身体很快就会感到饥饿。
可，看着弯着腰躲藏在身后的小雅，他只能无奈苦笑。
“小雅姐姐，要不，我背着你走，鬼不愿意靠近相互背着的两个人，我背着你过去就行了。”杨川看看上方露出的马路牙子，扯了个谎。
“真，真的吗？我怎么没听过？小川，我，我们换条路吧，求求你了。”小雅小声央求道。
杨川皱了皱眉，狠下心来。
转身，抓住她两边肩膀：“小雅姐，我们不要浪费时间，我来背着你，你害怕的话，就把头埋在我肩上，闭上眼睛。好了我再叫你，我们现在是在逃命呢，克制一下好不好？”
小雅也是个很懂事的姑娘，她强压心头的恐惧，虽然很想自己走，可实在不敢靠近。于是，她只能点了点头，让杨川将她背在背上。
杨川虽然才七岁，身体也不是很强壮，要背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还是比较费劲的。但，好在这段路都是平路，他实在是不愿意再换条路，这样会浪费太多的时间。
一趴到杨川背上，小雅就紧紧搂住了杨川的脖子，眼睛却是不时看向那飘舞着纸条的花圈。
随着杨川一步步向坟墓走去，她只感觉一股寒气从头顶直接凉到尾椎骨，呼吸都停住了。
眼一闭，将头死死埋在杨川脖子上，抬都不敢抬了，闷声道：“小，小川，你，你和我说说话吧。是不是快到了？”
杨川无奈，小雅勒得他脖子有些痛，加上小雅比他大四岁，背起来实在是很勉强。可闻言，他还是低声安慰。
“小雅姐，不怕，你搂着我呢，我们还早呢，你不要怕。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永远都不会撒开你的手，放心吧。”
“现在，师傅他们估计是不会再扩大范围寻我们了，我们今晚应该就可以到达我之前说的那处地方。”
“那里是一处天然溶洞，当地居民们用来储存粮食的地方，我们到里面躲上几天，再想办法去外地，走得越远越好。”
“然后呢，我会去赚钱，找房子，养活我们俩。之后去找个学校，好好上学，慢慢长大。毕业后，出去找份普通工作，再开间花店，一起守着。你说好不好？”
杨川越走越慢，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实在太小了，长期在厂房的生活，成天的学习，让他失去了很多锻炼的机会。
尽管一个多月前，他大病之后开始了锻炼，可短时间的提升，根本起不到太大作用。
此刻，只感觉双腿越来越酸麻，而背上的小雅，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嗯！小，小川，我们快到了吗？”小雅小声问道。
杨川看看身后五米外的坟墓，目光再次在那些供品上看了看，扭头便继续向前走去。
“已经过了，你先不要管，我再往前走一段。小雅姐，以后，我们就可以过正常的生活了，你知道正常生活是什么样的吗？”
小雅似乎也被他的话吸引，不再纠结坟墓的事情，埋着头，仔细思考后回答了他。
“应该，能够和普通失去父母的孩子一样吧？我不知道父母还在不在，不过，我估计可能不在，那我们就是孤儿了，小川，你怕不？”
杨川轻轻喘息了几口，想了想，表示不赞同。
“不，小雅姐，以后，你还有我，我也会一直都在你身边的，相信我。”
“嗯，有你在，我就不怕了。”小雅睁开眼睛，不敢去看别处，但，她敢看杨川。
看着这张稚嫩的侧脸，此刻，她眼中，全是他。
“小川，放我下来吧。”小雅轻声说道。
杨川回头看了看坟墓，喘着气，将小雅放了下来。
小雅没敢回头，冰凉的小手伸出，牵着杨川，大步向前走去。
“小川弟弟，我们约好了，一辈子都要在一起哦。”
声音软软糯糯，但杨川，却能从中听出一丝不符合她年龄的坚决。
他重重点头：“嗯！一辈子都要在一起。”
两个年幼的孩子，在一个严寒的冬夜，于荒郊野外，许下一个铭记一生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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