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的案子差不多就是这个情况，我们对于这个李远也查不出什么东西。”
还是一样的办公室，还是一样的长桌。乔麦靠在桌子一头的椅子上，对面则是依旧一手撑着脑袋的肖长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回黎村的车程太久还是眼下的案子稍稍让她有点头疼，此刻的乔麦耷拉着脑袋，上半身的全部重量都压在了椅子的靠背上。
“就是说……这个家伙完全没有过案底什么的咯。”
“嗯……这个村子本身登记得就晚，就算这个家伙犯过事，我们这里也很难会有记录。”
话毕，肖长青直了直身子，把座椅转向身后的大屏幕，再一次端详着上面罗列出来的信息。
“这种偏远地区的案子话，问当地人可能会好一些……那边派出所的人怎么说的？”
“他们啊，说这个孩子乖着呢……”
乔麦语气有些无奈地答道。
“平时也不惹事，脾气也不差，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过日子啥的……这种人怎么想都不会跟凶杀案扯上关系吧。”
“倒也是，这种留守儿童被害……”
听完乔麦的话，肖长青也同样陷入了沉思。半晌，他又把目光移向乔麦——
“关于这个孩子的风评，整个村子都是这么说的吗？”
“嗯？”
正摊在椅子上的乔麦冷不丁被对面的肖组这么一问，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个……我问的是那边的警察，其它村民的走访工作我安排给我的组员了。”
“……”
“应该下午就能收到结果了吧，不过估计不会有太大区别吧……我问的人好歹也在那里呆过一段时间了。”
“反正……”
闻言，肖长青顿了一下，随后语气像是带上了一股宽慰的意思：
“你也别太着急了吧，破案都是要时间的。”
“……”
乔麦闻言点了点头，对刚刚的话表示赞同，但脑袋却越伏越低，最后径直埋在了臂弯里。
“先不讲这个了，乔组长。”
“怎么？”
“外面是不是有人在等你？”
“等我？谁……”
乔麦慢慢抬起头，朝自己座位不远处的后门看了过去，却发现一个娇小的身影靠在门框上，身上休闲卫衣的亮黄色跟警局的冷色调装潢相比显得尤为突兀。
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以后，那个娇小的身影立刻朝自己招了招手以示回应。
“余烁？”
……
“又是什么事让咱们乔探长愁眉苦脸的嘛，我都大老远跑来接你下班了，还挎着个脸的。”
“工作上的事。”
乔麦并排走在余烁的身旁，面对后者的抱怨，乔麦叹了一口气，瞟了一眼余烁道：
“这个世界上能让我心烦的除了你就只有工作了呗。”
“好嘛，终归是我热脸贴冷屁股咯……”
余烁两只手插在卫衣口袋里，听完乔麦的打趣，语气里多了几分虚假的悲伤。
天气尚未转暖，傍晚的风也依旧凌冽。所幸夕阳并没有被冷风影响，依旧斜斜的挂在天空的一侧。
“你少来这出……”
乔麦左手一伸，一把掐住了余烁一侧的脸蛋，让原本还装作泫然欲泣的余烁瞬间慌乱了起来。
在奋力挣脱姐姐的手后，余烁捂着脸躲到了一旁，眼神里似乎多了几丝幽怨。
“下手这么重……我能不能告你家暴啊？”
“是你自己太嫩了好吧，我都没使劲呢……”
乔麦转头又看了余烁一眼，以打趣的语气道：
“亏你以后还要当警察呢，掐个脸哼唧成这样。”
“明明我才是受害人好吧……”
余烁小声嗫嚅了一句。
乔麦笑了笑，把头转向了街道的对面。片刻，像是想起来了什么，道：
“你今天是一直都待在家里吗，怎么突然想起来接我了？”
“哦，我其实下午就来局子里了，听说你晚上会回来，我就一直在里面等你来着。”
“下午来局子了？”
话毕，乔麦语气里多了几丝疑惑：
“你一个学生跑那去干嘛？我还以为你是专门来接我的呢。”
“本来就是想来接你的啊，只不过顺便在局子里学点东西嘛。”
余烁轻快的吐辞，乔麦此刻却听得一脸黑线——
“你不会又跑谁办公室里惹麻烦去了吧，人家都挺忙的……”
“那倒没有，我又不是喜欢惹麻烦的人，也没傻到跑公安局找乐子嘛。”
余烁连忙否决了乔麦的问责。
“我就是去问了一下你这次的案子，毕竟你很少跑这么远，我就是比较好奇……”
“……”
乔麦闻言，叹了口气，两只手环抱在一起，语气稍稍有些无奈道：
“那你还记得你找的是谁不？我明天去跟人家道个歉啥的。”
乔麦眉头挤了挤，对此有些无语。带闲杂人等进入警局本来就不符规定，更何况自己这个妹妹还有过“前科”。指不定明天还要去跟上头解释一下情况……
“那个嘛……我问的是川哥啊，他比你早几个小时就回来了。”
“川哥？林川吗？怎么听着你跟他很熟的样子？”
“没有啦，第一次见啊。”
余烁睁着水灵的眼睛望着乔麦道：
“但是我跟他很聊得来，还加了个微信啥的。”
“啊？”
乔麦闻言栽楞住了。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绝大多数时间都醉心于工作的男人的身影。就自己的印象来看，这个人除了工作上必要的交流以外，很少会有其他的闲聊。
虽然说算不上孤僻，但是依旧是属于话很少的那一类。
她不明白这样一个惜字如金的家伙怎么会跟谁“聊得来”。
就这个方面来说，自己还挺佩服这个妹妹的。
“怎么了姐？”
“没什么，他跟你讲啥了啊？你该不会跟他聊被害人尸体啥的吧？”
“昂，不然我还能问啥啊，人家是法医哎。”
余烁偏头看了看身旁的姐姐，随后补充道：
“我也只是找他要了点被害人的资料而已嘛，聊的是别的东西啊……又不是聊尸体聊得那么起劲，我口味哪那么重嘛……”
“一个小女生喜欢刑侦学……怀疑你口味重又不奇怪。”
乔麦语气稍稍有些有气无力道。
“这么说……你看的应该不止尸检报告吧？”
“昂，资料后面还附了一些案情报告之类的，我倒是都看了一眼。”
“哦，那是不是有什么感想要发表啊，余侦探？”
乔麦打趣道，语气中带着一些无奈。原本想讥讽一下对方今天不成熟的行为，却不想——
“感想倒是没有，只是觉得最后的案情推理有点问题。”
“……有问题？”
“对，报告上面说嫌疑人很有可能是上次的连环杀人犯是吧？”
乔麦愣了一会，发觉自己身旁的妹妹并没有跟自己开玩笑之后，神情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
“是这样的吧……因为这次案件跟之前的连环案件有很多特点都对上了。”
乔麦看着一旁的街角，思绪却一头扎进了脑海里，不住地摸索着什么东西：
“时间间隔、作案手法什么的都非常相似……我在现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连环凶手，只不过还有很多东西有待确定就是了。”
“嗯，那些东西确实都对得上，光看那些的话我也会得出那种结论。我是觉得有一些细节方面的东西，这个报告好像没有考虑到。”
“细节？”
“对。”
余烁微微低头，盯着眼前的青石路面。
“我看报告里的那组照片，好像案发房间房门边有一大片溅射状的血迹？”
“是，我们推测那个就是致命攻击的痕迹，被害人是被一击毙命的，之后的一些痕迹很有可能就是凶手故意布置的。”
“姐，那你有没有觉得这些痕迹太过刻意了，跟之前的手法几乎没法比呢？”
听罢，乔麦低头沉思了起来。
这次的案件与之前四次相比虽说有着很多的相似点，但是在面对之前的四次案件时，自己完全理不出任何思路，所有线索都被凶手巧妙地控制；而这次的案件却很轻易就能分辨出线索的真假。
换句话说，跟之前的作案手法比起来，这一次稍稍显得有些生疏。
“还有一点很容易被人忽略。”
没等乔麦有所反应，余烁继续道：
“我刚刚看的法医报告上写的，被害人身上的创口大小跟以往差别很大。”
“创口？”
乔麦依稀记得，被害人死亡时背上有着几道很深的刀痕，是人用利器刺入身体所致，但这也不是什么关键的地方……
“对，这一次刀痕的长度都在两厘米左右，也就是说，凶手是用两厘米宽的小刀刺入了被害人的身体。
但是之前四次，这一类的利器捅伤的创口长度都是四厘米左右，很少有偏差，凶手几乎是偏爱使用那一把武器，这一次行凶就更没有理由更换凶器了。”
“你的意思……”
“就这个处理线索的手法还有凶器来看，凶手并不是你们想的那个连环杀手，这个家伙只是在故意模仿那位在逃的连环凶手，好栽赃自己的罪行。”
拙劣的模仿者。
余烁想。
乔麦看了看余烁，正想说些什么，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乔组长吗？”
鹿睢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语气似乎带点焦急。
“是我，你们那边有进展了吗？”
“我们找到凶手行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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