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祖可在?”神秘老妪站拄着拐杖,站在冥东最粗壮的大树下,轻声询问道。
“前辈?怎么今日得空来我这老林子里做客了?”
很快,树下徐徐打开一个黝黑的树洞,从里面走出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脸上皱纹纵横,一身灰色长袍,简约朴素,脚下却是一条条的树根交错。
这位木祖看起来与老妪年纪相仿,却心甘情愿称呼老妪为前辈,若是在旁人听来有些不可思议。
“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肯完全化作人形,你呀,可真够顽固的。”老妪叹了口气。
“多谢前辈关心,年纪大了,心里终究还是想着落叶归根,小子没有太大的图谋,只想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好好看着孩子们长大。”木祖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将老妪迎了进去。
两人走的看起来很慢,实则很快便来到一处比树洞相对宽敞的客厅,当中摆了一个木质圆桌,桌上一壶香茗,桌子的周围均匀摆着四张木凳。
两人在木凳上坐定,木祖亲自为老妪斟满茶水递了过去,同时开口询问道:“前辈亲自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阴木。”老妪接过茶杯,并未急着品尝,而是用鼻子仔细嗅了嗅,茶香清新而不寡,既可宁静心神,又可解除疲惫,好茶啊。
“阴木?不知前辈需要多少?”木祖微微皱了皱眉头,试探性问道。
今日山主才来找自己一吐为快,从他口中得知,有个近乎没有修为的人类似乎从凡界来此,靠着老妪的身份刚刚从他那边取走不少冥水,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服气,并叮嘱自己要不了多久,他们便会来自己这边再取些阴木。
言下之意便是山主自己是第一个被老妪拜访之人,不好拂了她老人家的面子,而木祖为“人”老实厚道,多打问一些细节也不会被认为有其他心思,想要请自己旁敲侧击了解一些此事的来龙去脉,最好知道那个人类小子凭什么可以让称霸一方的几人退让,至少他想要有所得,就要靠着自己的真正实力。
“最好是能将阴火发挥到极致。”老妪说完后,这才开口轻抿了一下茶水,接着赞叹道:“味道不错,有好多年没有喝上这么地道的嫩茶了。”
“呵呵,前辈喜欢就好,稍后我会亲自给您装一些,方便您日后品尝。”木祖满脸堆笑,却对阴木的事情只字不提。
殊不知,老实厚道的他,脸上刻意堆起的笑容显得有些不自然,老妪并不说话,手上细细把玩着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木祖。
木祖与老妪对视了片刻,最终还是心虚地低下了头。
“如此推脱并不像你的风格,我来猜猜吧?”老妪略一思索,继而目光灼灼地盯着木祖,淡淡道,“看来是有人找过你了。”
见对方并未急着否认,老妪手拄拐杖缓缓站起身道:“这么说,他成功地说服你了?而你就这么轻易地上当了?”
“不,前辈您误会了,晚辈仅仅是想知道其中缘由,我等虽不至于声名在外,但怎么说也是这极尽之地的一方霸主,他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类,何德何能让前辈亲自出面?”木祖鼓足勇气,昂起头看着老妪,心有不满地说道。
“一方霸主?呵呵,若不是酆都大帝毫无野心,你们这些所谓的一方霸主放到现在不过是个笑话罢了。”老妪忍不住感叹。
木祖微微点头,表示赞同,深有感触道:“冥界有酆都大帝镇守,乃是我等冥界生灵之幸,也亏得酆都大帝与神农大帝同根同源,甚至一直以炎帝为榜样,效法炎帝,了解百草,对权势从不挂心。”
老妪抬头望着无垠天空,轻声道,“看在你尚且诚实,对我隐瞒不多,我就跟你说一句好了,你务必牢记,仅此一句。此间之事背后牵扯甚大,即便是我也不敢妄自谈论,若不想暴毙于天诛之下,那孩子之事,权当不知。”
在听到老妪的忠告之后,木祖冷汗涔涔,不禁用衣袖擦拭了一下额头和两鬓的汗珠,声音颤抖道:“谢……谢前辈提醒,是晚辈老糊涂了!”
“能明白就好,你许久未出远门,很多事情你不了解,莫要让心怀叵测之人将你当枪使。”老妪歪过头,斜眼冷冷看了木祖一眼。
“是!晚辈记下了!”
说着,木祖跪倒在地,高高抬起右手,一咬牙,竟是化掌为刀,自行齐肩斩断了左臂,然后用右手捂住左肩,咬牙忍住痛楚道,“既是如此,待晚辈将此截阴木之芯送给那孩子之后,便去闭关,百年不出!”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老妪摇摇头,惋惜道,正如山主猜测那般,木祖老实耿直,绝对不会有坏心思,但偏偏急公好义,还极其固执,认定的事情几乎难以改变。
“前辈,此番是我消息闭塞,险些冲撞了前辈。”木祖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心中感叹自己还是太过耿直了,那山主稍稍煽风点火,自己便……唉——
“老身无所谓,只是你险些将自己置身于万丈深渊之中啊,你好自为之吧——”老妪无奈地丢下这样一句话便消失不见了。
等了良久,木祖才缓缓站起身来,缓缓行至桌边,扶着木桌跌坐在木凳上,观其背影,仿佛又佝偻了许多。
话说孟建这边,在去往冥东的路上,走走停停,风光无限,好不惬意,在水壶里待久了的卤蛋偶尔也会趴在孟建的肩头,左顾右盼,看着眼前从未见识过的风景发出阵阵惊叫,引得一旁的赵元吉一阵鄙视。
就在三人一虫嬉笑之时,赵元吉的耳边传来“沙沙沙”的声音,疑惑之下,开口问道:“师父,你听到了没有?”
赵兴宇一脸茫然道:“听到什么?”
“就是‘沙沙沙’的声音啊,你说你之前在酆都城外也听到过的,和现在这个声音不一样吗?”赵元吉急忙问道,自己明明听得很真切,怎么师父好像听不到的样子,那位神秘老妪可是提醒过这群东西很恶心的,自己可胆小,经不起吓啊。
“我怎么没听到啊,元吉,你确定听到的是‘沙沙沙’的声响?”赵兴宇不理解,难道是因为自己已经被迷惑过一次,所以产生抗体了?
“我也听到了。”孟建此时忽然开口,他紧紧皱着眉头,从赵兴宇之前的叙述来看,这些声音过后会不知不觉地进入幻境,然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目前,好像只有赵兴宇没受到任何影响,而且他也会使用神符。思考片刻后,孟建急忙从怀中拿出两张破邪符和一张破魔符递给了赵兴宇,叮嘱道,“赵道长,你拿好这个,如果一会儿我们俩有什么奇怪反应就丢出去。”
“啊?好……好吧。”赵兴宇苦着脸接下了孟建递过来的神符,然后三人背对背站着,各自盯着一个方向,警惕着即将到来的危险。
赵兴宇头也不回,低声喊道,“卤蛋?卤蛋?你能听到吗?”
“别吵,我能听到其他的声音,但不是你们说的‘沙沙’,而是它们在说话,嗯——声音很乱,数量也特别巨大。”水壶中传来卤蛋含糊不清的声音。
“呃——”赵兴宇心中有些发毛,联想到神秘老妪形容它们的话——一群、恶心,赵兴宇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不自觉地将手中神符攥得更紧了,强忍着对未知的恐惧,又问道:“你能听清它们……在说些什么?”。
“吃啊,点心、美味之类的,再具体就听不清了,他们太吵了。”壶里的卤蛋好像真的认真听了一会儿,才回答道。
赵兴宇一听,冷汗就下来了,感情自己几人这是被当成好吃的了?不过,上仙和赵元吉在干什么?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怀着好奇,赵兴宇回头看去,眼前的一幕差点让他把胃里的酸水吐出来。
只见孟建眉目含春地望着一坨人形的肉球,一只手正要去抚摸它脸颊的部分,而赵元吉则是泪流满面,正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另一坨肉球缓缓走去,关键是这两坨肉球是密密麻麻的红色虫子组成的,还能够清楚地看到它们纠缠在一起,不停地蠕动。
眼看着孟建和赵元吉就要跟那两坨肉球搂在一起,赵兴宇眼疾手快,一边双手各持一张破邪符拍向两人,口中一边沉声喝道:“急急如律令!”
“嗡——”的一声,孟建和赵元吉周身泛起一道金光,接着两人触电般向后躲闪开,然后就蹲在地上“哇——”地吐了出来。
“别吐了,它们冲过来了!”赵兴宇大声提醒道,自己当时在城外如果没有神秘老妪将自己从幻象中解救出来,恐怕……
赵兴宇不敢想下去了,太恶心了,赶忙抓住两人的手拼命地跑,期间,赵兴宇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
“我的妈呀!”赵兴宇一声惊呼。
“吱——”
两团肉球迅速坍塌,在地上汇聚在一起,紧接着如同红色的潮水一般朝着三人涌来,细看之下,红色的浪头上的那些虫子一个个大张着嘴巴,露出四五排锋利的牙齿。
“完了……完了”
眼看着红色的虫潮就要追上来,赵兴宇心中升起浓浓的绝望,自己就要这么交待在这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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