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冬天，红叶国东部沃城某唐人街
沈越搓了搓有些皲裂的双手哈了口气推开了眼前的玻璃门
“叮铃”
门口的风铃声伴随着有些浑浊的热气铺面而来，在沈越的眼镜上留下了一抹雾气。
“小子，昨天你说的那个5000多加元收上来的瓶子呢？给我看看，品相好的话我给你个合适的价格。”蜷缩在一个有点破旧的老板椅中的老头说道。
“这天真特么的干冷干冷的。”沈越抱怨一句接着说道：
“带着了，老于。您瞧好吧，昨天国内出来的凯子急着用钱，一个康熙年的青花盘算是被我抄了个底，我这古董交流公司这个月就靠它了。”
沈越在红叶国有一家自己的古董交流公司，说起来好听，其实不过是没花钱注册的空头公司罢了，公司的财务、董事长、经理也只有沈越本人。
沈越从文物修复专业毕业后，整个人无所事事了半年因为不想每天坐在那里研究破瓷烂瓦，索性直接抛弃了分配的博物馆工作。
某天兴起逛古董市场，侥幸掏换了一件古玉转手交给当地博物馆还落下了几万块的奖金。
这一发不可收拾，沈越觉得自己眼界不错，自以为作为一个孤儿出身社会的风风雨雨也见得多了，心中存了一份淘换古物发大财的念头。毕竟也称得上是‘专业对口’。
可事不遂人愿，兜转了半年的古玩市场，也没发现什么值钱的物件。
沈越心道国内的古玩贩子眼睛都很刁的厉害，估计有点好物件早被人捡走了。
所谓穷则思变，当身上的钱花的七七八八了，沈越的目光放向了大洋对面。要知道那边的古玩可也不算少，最重要的是那边可没有这么多俩眼皮一阖就能分辨个唐宋元明清的古董贩子。
腆着脸请自己的导师老爷子吃了几顿饭，又打出海外文物回国的大旗，磨了老人家几天。最后在老爷子怒其不争的眼神中，从老爷子那拿到了一个交流学者的身份。
自此远赴重洋，开始了自己的‘事业’。
“你这个兔崽子，我还当不起你叫一声于叔？你小子入这行才半年了，胆子这么大，万一打了眼，这一个月你就啃面包吧。”
于叔摇了摇头，拿起了手边的放大镜，伸手就抓向了盒子里的瓷盘。
“哎哎哎，您戴个手套啊，别给我这个月的饭钱摸坏了。”沈越有点慌。
“什么也不懂。”于叔冷哼了一下：“看字画自然是要戴手套，担心的是手汗和脏污破坏了纸张。瓷器戴手套，呵，你就不怕太滑一个失手打碎了你的饭钱？”
这于叔嘴巴不饶人实际却是个热心肠，作为一个黑户，硬是靠着自己倒腾古董积攒下来的人脉洗白了自己。并且没少在沈越吃不起饭的时候亏本收沈越淘弄的物件。
“还有这说法啊？受教了受教了，您放开了看，这盘子错不了。”沈越自信满满的对着于叔拍胸脯。
“嗯，看上去是个康熙年间的立龙捧寿纹盘，大开门的物件，品相也好，这转手一下至少要一倍的利润。”于叔仔细看了看盘面。
沈越听后心中暗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问：“怎么样，我这眼力也有长进吧。”
于叔翻过盘子，看了一眼脸色一沉；他重新拿起放大镜，又仔仔细细的看了底款。叹了一口气。
“沈小子，你知道什么是老仿老么？”
“知道啊，比如清朝人做了个唐代的三彩马，放到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就是老仿老，比起唐朝的三彩肯定便宜，但也不能说是新东西也有点价值...您的意思是？”沈越有点不敢相信。
于叔点了点头，“这是个民国仿康熙的盘子，你啊，又走眼了。你看看这盘底的包浆年份和盘面是不是不太一样，做这盘子的也是个行家，不过啊，应该是受技术影响底款这里的包浆年份可是不如盘面。”
沈越单手拿起盘子，不甘心地又看了看底款。其实他心中清楚，于叔几十年的时间能在人生地不熟的外国从一个二道贩子做成小有名气的古董店掌柜，靠的就是眼睛毒，诚信好。
他掌烟后能说出东西不对，那就是心中已经十分肯定这个结果，不然的话他只会自称才疏学浅吃不准东西好坏，请客人另请高明。
“这件东西也不说是一文不值吧，仿的还是很细致的，这样吧小子，我出1000块钱买下摆在铺子里，标个高价。我们这行，讲究的就是个买高买低、买真买假没有退货的规矩。这物件应该也不愁卖，有钱的傻老外可多得是。”
于叔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说道。
“不用了，于叔您之前没少照顾我，以前眼光更差的时候不懂，最近也回过味来了。这盘子我带回去。等我下次淘到好物件，我再找您出货。”
沈越咬了咬牙，动手将盘子装回了盒子里。动手帮老于头泡了杯茶，回头出了铺子。
“唉，这小子表面上嘻嘻哈哈的，其实心气可不低，一头扎进这古玩行当要么折腾出点名堂，要么....”老于头喝了口茶，摇了摇头，转头打开了手机听起了《三侠五义》。
咔哒，咔哒，嘶
沈越坐在自己小破公寓的沙发上，点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又慢慢吐出一团烟雾，双眼微红地看着头顶灯光在烟雾下形成的光晕。
转过头，他的目光落在了让他亏了6000积蓄的盘子上。老于头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除了钱更令沈越心中发堵的是他又走眼了。
沈越一直是骄傲的，能从一个孤儿院走到大学毕业，他自认不输任何人，他肯下功夫也能吃苦。坚持玩古董到现在早已经从开始的发财变成了不服输，一次次摔倒在这泥潭中反而坚定了他的决心，他一定要从这古董圈子中站起来。
今天在找老于头之前，沈越已经把自己失败中积攒的经验，书本网络上学到的知识全用在了这个盘子上。结果还是打了眼。
沈越越看这个盘子心中越气恼，想到自己目前一穷二白，明天的吃食还不知道去哪里找，他骂了一句：“他么的老仿老。”一拳砸在了盘子上。
咔嚓
盘子碎成了几块，一滴滴的鲜血顺着沈越的拳头滴落到盘子碎片中。
“嗯？”沈越看向盘子中央碎片的底款，那底款的墨痕好像变得模糊了一些。
擦了一下血迹，康熙中和堂制六个字慢慢融在一起。
沈越揉了揉眼睛，把残片凑到眼前，只见那一团墨一笔一划地写出‘金睛巧手’四个大字。接着这四个字重新化作金色的墨顺着沈越的手钻入了他的身体。
“我测，我测，什么东西”沈越一边慌乱地大喊大叫，一边疯狂挤压还在流血的右手想要把那墨顺着伤口挤出去。
“Hey，bequiet！（安静点！）”邻居一边拍墙一边喊道。
“老子都要死了，安静你娘的下面。”沈越彻底慌了神：“对，我得去医院，我得去洗伤口....”他冲向自己的家门。
沈越的小公寓从沙发到门口不过五步距离，不过他刚冲出两步就觉得两腿一软，双眼发黑，随着一阵天旋地转沈越扑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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