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上流 > 第三章 普利茨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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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宴会在不是那么非常令人愉悦的气氛中结束了,有人很满意,有人很悲伤,有人很失落,有人很愤怒,人类的喜怒哀乐在这场宴会中表现的淋漓尽致。普利茨大人整场的表现都是那么的充满了贵族风度,优雅而又得体,他似乎没有看到其他人的情绪,就算看到了也并不在乎。菲斯罗特十分的茫然,他不知道这场晚宴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对于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普利茨离开宴会厅的时候,没有理会吉亚德和他谈一下的请求,对路上单膝跪地的劳伦斯也视而不见,就像往常看过了泼妇骂街、怒捉小三这样的热闹之后,踱着四方步回到了自己的男爵府邸,走进了领主大厅之后重重的关上了房门,一直默默跟在后面的男爵夫人看着丈夫的背影,叹了口气,便回到了卧室。

卡昂的领主大厅也是充斥着领主大人的异样审美,可能这个大厅一直以来的功能更多的是领主大人断一断城里的纠纷过一下普青天的瘾头,或者是逢年过节举办一下全面舞会与民同乐,仿佛里面透露的更多的是这人间的烟火气息,是啊,这座大厅已经25年没有向外传递过一个有关于战争的信息了,在阿普利亚这个小国林立,见天打来打去的大陆来说,实属异类。普利茨坐在了领主的宝座上面,他的双眼想要穿透前面昏暗的灯光,看到遥远的过去和更遥远的将来。在这个大厅里,我们的领主大人接受了主教的洗礼,9岁那年老领主外出征战的时候在这里开始学习处理领地内的庶务,10岁在老领主战死疆场后在这里成为了卡昂的领主,在某一年的舞会上看到艾瑞莉娅优美的舞姿后无法自拔,18岁的时候母亲对着父亲的遗像呢喃着我终于可以去找你了之后自戕而去,成为了一个货真价实的孤儿;20岁迎娶了艾瑞莉娅,21岁的时候在这里见证了菲斯罗特的洗礼,这个大厅,见证了安德烈.普利茨过往的35年的成长与荣誉,悲伤与遗憾。

对于的自己的父亲,普利茨印象不是很深了,他只有通过母亲的描述的碎片来拼凑一个完整的父亲,但是那句“每个人生来都有他特定的使命”,普利茨却是一直都记得,“我的使命到底是什么呢”?普利茨看着墙上父亲和母亲的画像,轻轻的问到。他站了起来,走下了宝座,他记得他在这里向领民们宣布了减税的消息,享受着领民们的欢呼,感受着他们的爱戴,他在这里授权商人们开采卡昂的矿藏,向北越过沙漠走私到蛮族,换取那里的战马和毛皮;他在这里授予了海盗们领民的资格,颁与他们私掠证让他们去南方的大海上掠夺宝藏,他在这里暗杀了了4个不怀好意的邻居们派过来的间谍,与劳伦斯和吉亚德定下了向东跨过瑞沃河和雅利特山口,夺取塞拉平原以建立战略缓冲区然后向南突袭以撒公国,夺取出海口,在西边的伊沃公国与北边的罗曼酋长国对峙的时候最大程度的扩张卡昂的版图,借这两个庞然大物互相撕咬的时候最大的积累资本,人生在世,有些事情,是要去争一争的,争到了,称王称霸,争不到,无外乎身死国灭,身处这种大争之世,你不吃人,别人便要来吃你了。

年初的时候,克拉根福的鲁昂三世伯爵送过来的信中公然要求卡昂并入克拉根福,成为克拉根福的第三个城邦,他普利茨依然可以住在男爵府邸,哦,那时就不能叫做男爵府邸了,要叫做市政厅了,鲁昂三世每年可以付给他50个金币的工资,让他继续管理卡昂,但是他要解散卡昂的军队,革去骑士们的头衔,要撤下安德烈家族的家徽,他的男爵称号不再传承给他的儿子,普利茨拿着这封信,这信上每页上都歪歪斜斜的写着“为了你好”,他横竖睡不着,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投降”。

普利茨的商队还在大漠上冒着风沙前进,他的表哥还在大海上带着海盗们杀人越货,吉亚德的铁匠铺不断的打造出长枪和盾牌送到领主府库,劳伦斯带着卡昂的民兵们日日操练,再给他五年时间,他安德烈.普利茨就可以带着这十几年他攒下来的家底去实现年轻时候制定的战略,加入到阿普利亚大陆的棋手中去,这个时候的这封信,就像当头一个狼牙棒狠狠的打在了领主大人胖乎乎的脸蛋上面,将他精心准备的画卷大大的打了个叉。普利茨知道鲁昂三世那个老东西在想什么,他卡昂不挨着伊沃但是克拉根福挨着,他暂时不用考虑伊沃的威胁,但是鲁昂老这个东西就必须要给给伊沃的异教徒卖屁股叫爸爸,克拉根福的公主们都嫁去了伊沃,克拉根福的金币都送给了伊沃,靠着一声声的爸爸,同时靠着伊沃与北边的恶邻冲突不断,异教徒才没有料理了克拉根福,这里面的缘由普利茨懂,他觉得鲁昂那个糟老头子也没理由不懂。要不就是多打下来些土地,到时候能卖个好价钱,要不是扩张领土,等到伊沃回过手来料理自己的时候能多挣扎一下。其实大家的境遇和心理想法都差不多啊,普利茨突然从心里对鲁昂三世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一闪而过,我是不可能叫别人爸爸的,普利茨心想。

可是,他准备好了么,他的卡昂准备好了么。城不过一隅,兵不过300,就算把周边村镇的男人们都发动起来,他们会拿起铁棍长枪去上阵搏命么?他的粮食够么,地洞中的金银或许可以买得了一时的忠心,可是成百上千的人命,他买得起么?而菲斯罗特和艾瑞莉娅呢?不反抗,老婆孩子还可以跟着自己过太平日子,如果打输了呢?菲斯罗特才14岁,生命的画卷才刚刚在他的面前展开。爱人呢?当初娶她的时候,他可是承诺过的,要护她一世的平安喜乐。

克拉根福的士兵们长期跟着伊沃公国南征北讨,卡昂的民兵们操练的再训练有素,与上过阵见过血的克拉根福的虎狼之师相比,也就是多了一分保卫家人的信念而已。敌人们会来多少,五百还是八百?还是一千?伊沃会不会也派兵过来?就算是侥幸守住了打赢了,下一次呢?他普利茨没有办法让卡昂的男童们一夜长大的法宝,也没有办法让没上过的士兵瞬间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战争机器。

要不,从了吧,对着纸上的王图霸业可以热血沸腾,但是面对着妻儿老小不得不思前想后。如果自己不姓安德烈,该多好。

这一晚,领主大人一夜没睡,希曼子爵踌躇满志,劳伦斯骑士长挑灯看剑,吉亚德大人把账本算了一遍又一遍,男爵夫人看着领主大厅的昏暗灯光发呆了一夜,菲斯罗特梦里面都是艾玛。

第二天,阿普利亚大陆纪年516年4月10日,普利茨大人顶着一双黑眼圈推开了卧室的门,对着真真假假熬了一夜的男爵夫人吩咐通知劳伦斯和吉亚德,还有希曼,下午他要在卡昂广场向领民们宣布他的决定,说完,便倒头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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