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祭品为何能......“
助祭玛努用难以置信的眼角余光回望着身处后方,用手臂拢掐着他脖喉的连恩。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明白,前一秒还低眉顺首地向他报条件求饶命的祭品,为何能在一瞬之间反转身份,给予他难以置信的致命突袭。
难道他是出身教会还是说佣兵组织内部派来剿灭玛努一族的敌细卧底?
“这不可能......“
这位从事了助祭十余来年的玛努用极度否定的语气反驳着这一现状。
因为如果连恩他真的隐藏了自己的实力,是出身教会又或是佣兵组织的一员,那他想当然地会具备着使用信仰或者本源的力量。
如此一来即便他隐藏实力也定然会在先前的环节暴露,因为所有的祭品都是要经过部族内部的大司祭过目的。
而面对即便是虚空的神灵也能与之有所交流的大司祭,身上任何具备着修炼过这一方世界本源的人都会在大司祭的法阵和灵眼下原形毕露。
要想逃过那一位的眼睛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之前不是没有过想要在祭祀事宜上徒生事端的人,可他们都在大司祭的权能下无所遁形,最后被大司祭的高强巫术下就此陨命。
那些人在大司祭的浩荡鬼火下如何化为灰烬的样态,这位助祭对此还历历在目。
如果眼前之人真的没有隐藏实力,那他就是空凭一副肉身和算计来挑战身为玛努一族助祭的自己?
这不可能!
“啊啊啊!“
这位玛努部族的战士此刻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羞辱感。原本用于取挖心脏的祭祀骨刀在沐浴在这股愤怒之下已然改变了原本的形态。
只见那骨刃的虚影如同光剑一般爆瀑而出,而原本与骨刃相同的白色虚影在这股愤怒的加持下此刻也转变为暴虐一般的血红。
“嗤啦!嗤啦!“
助祭玛努一面往后推桑,一面胡乱地挥舞着那柄满是赤红虚影的金环骨刃,想要在连恩的身上捅出个血窟。
那赤色虚影看似虚浮无形,实则具备着削铁如泥悍然威力。
那些个在触碰到虚影火炬,石台,乃至岩壁都如同薄薄的纸张一般被淡然的无形削落,发出嗤啦的声响。
“好大的威力,还好我占得先机,将这亚兽人先行一步压制于此。
不然真要是直接和他斗起来,即便赢了也必然损伤不小。“
连恩一面加固着绞技对助祭玛努脖喉的束缚,一面开始将对方朝着岩壁的方向推进。
“你这下贱的祭品......“
助祭玛努的喉咙里开始咳呛出鲜血。
胡乱的攻击更加进一步加强了他身体对于氧气的需求,无形之中缩短了他窒息的时间。
而凌乱的攻击让他先前的挥砍失去了准头,只有那些个岩壁和石棱沦为了骨刃虚影的凄婉牺牲品。
“扑棱!扑轰隆隆!“
无数的石柱从这用以祭祀的洞窟中掉砸而落,古老的岩壁上因为骨刃虚影的挥扫而凭空多出数道深达半尺的斩痕。
飞石溅开的风压和残片骤然滑刮破连恩的脸颊还有肩膀外侧,丝丝的鲜红开始在他身上延落滑出。
可连恩的眼神满是坚决,他很清楚此刻是决定双方生死的关键时刻,任何一点犹豫或者是大意都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至于那位被愤怒而冲昏头脑的玛努助祭,未能在自身尚有气力时在连恩身上造成有效的伤口的他,在不久的将来很快便会让自己的冲动尝到苦果。
......
“咳...咳...你......''
十息余后,这位可怜的助祭才从愤怒之中逐渐清醒过来。可现在的他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嚣张气焰。原本跋扈的态度此时此刻竟隐隐带着哀求。
他终于意识到,他必须将骨刃的虚影刺向连恩,而不是胡连的进行挥砍。那样子除了靠溅起的飞石在连恩身上造成细小的创伤外,根本无法制造出让他挣脱束缚的机会。
而当他回过神来时,已经太晚了。
连恩已经在不知何时将这位玛努助祭的正身推至面向岩壁的一侧。
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已经完全丧失了将骨刃扭转至连恩一侧,加以攻击。因为他的身前与岩壁的距离,根本就没有留给他足够的空间进行这样的行动。
“你......“
助祭玛努怎么也想不到,这简短苍白的一个字就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的遗言。
......
“咣当。“
十息的时间又过去了。连恩怀中的这位敌人此时俨然没有了气力。而那柄骨刃上的虚影也早在数息前无声消散。而现在,它更是悄然地从那双绿色的粗大手掌中滑落而出。
“呼...赢了吗......”
看见绞技锁怀的敌人失去抵抗力,连恩的心下不经松了口气。不过他很清楚,要想小心驶得万年船,他还需要在等待个几分钟。
毕竟,谁又知道这异世界的土著是不是在炸胡他,想要借此反击呢?
又过了数分钟......
连恩的两臂内侧此时已完全感受不到这只亚兽人的颈部脉动。他将掉落在地的骨刀踢到一旁,随后松脱开那双固缚已久的双臂。
“呼...呼...呼......“
连恩的呼吸瞬时间变得粗重起来,他赶忙跑去一旁捡起那柄骨刀,为了以防万一,他要对这名亚兽人进行最后的补刀。
“嗤啦!“
连恩横握匕首,干净利落地切下了助祭玛努的头颅。这位骨刃的上一代主人怎么也想不到,他最终的结局会由伴他最长久的武器而收场。
“嗯...接下来怎么办呢。洞口多半有侍卫把守。是等他们冲进来打反击呢,还是找个机会制造混乱冲出去趁乱脱逃呢?“
连恩此刻再度陷入到两难的抉择当中。
眼下的他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下状况的决断上,丝毫没有察觉到某种奇特的变化正悄然发生在他的周边。
连恩所击杀的那只助祭玛努的身体正浮露出某种特别的东西。
那是一道如烟似幻的黑色系带,而这系带如同受到某种外力牵引一般正静静地朝连恩身上进发。而那进发的部位正是连恩身体的心脏所在之处。
制造出如此异状的真正源头,其实是那枚早已与连恩融为一体的魔影之心。
连恩通过击杀玛努助祭,蕴含在这名亚兽人体内的影魔素便由连恩体内的那枚魔影之心所吸收了。
而满足了魔影之心的启动条件,自然便是会为连恩开启只属于他的传承,为他带来力量的传承。
“嗯?
怎么回事?怎么周遭的一切开始变得黯淡虚无起来了?“
当连恩回过神来时,他所处的山洞已然变样。周遭的一切都仿佛凝结冻固,连恩只觉得自身仿佛处在另一个与此地相似相似的时空当中。
......
“嗯......?有谁打开了时空裂缝?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权能可以办到的事情......”
距离连恩所在的洞窟万里开外权能时空当中,那里的一切犹如天镜一般皎洁无尘。
此刻,一对充满威严的双瞳自沉睡中苏醒。
他的身下是一处满是剑刃的神座。神座的背后缠绕着盘曲旋杂的树根,像是在汲取着神座之人的力量加以巩固这一片空间。
而神座四周广袤无垠,雪白一片。只有无数按插在地的武器陪伴着神座上的那位。
那些武器大多都已经残破腐朽,他们原本的威能和强大质地所富有的本源能量似乎都在这片浩洁如雪的天之镜所榨干。
如今只剩微微的数十件物件还保有着微微的灵性光芒。而这其中,就有一件暗影君王头上的赤影王冠。
而神座之上,那里存在着一片色彩斑斓的星空。
那星空乍一看颇为美丽,而实际上却如同一只饥渴的怪兽一般想要不断侵蚀进入如图白湖天镜的这片空间。
尤其是那片不详的赤红星云最为扎眼,那其中仿佛存在着某种能将一切为之腐朽覆灭的可怖存在。
而这片诡异的星空都被神座之上那一道薄薄的结界一分为二,相互隔开。
“老友啊,看来你的传承,还没有被那些奸人的诡计所断灭。
真希望他能快一点啊,快一点来到这里......”
恍然之间,他的思绪纷然万千,他霎时间回忆起当年,一位与他以剑会友的故旧相识。
那时候的他为了避免家族的束缚,刚刚出逃,而格里吉隆为了募集骑士团,正在四处征讨有实力的剑士。
曾几何时,因为无论是他还是格里吉隆都不用背负权能之名,虽然没有填山移海的威能,却也不用背负无比沉重的命运枷锁。
神座之人的眼神中满是疲倦,他绿宝石般的翠亮双瞳其中一只已不知何时染上了与那片赤色星云如出一辙的猩红。
而那种猩红像是具备着某种独特生命活力一般,无时无刻地汲取着神座之人的每一丝气力。
每当这不详的红色跃动一次,持座之人背后的千柄兵锋上的光芒变得黯淡一分。
而神座的背后,那上面正用古体字语雕琢深深地印刻着的晦涩难懂的二字——
“千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