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他们来到了一段小溪边,一块石头上摆放着两根树枝做成的十字架,循着十字架所指的方向,看到不远一株倒下的朽木直探到溪水对面,三人都感叹运气不错,要知道在雨林里随便下水可不是什么惬意的事。
裘德斯基紧紧背负的加特林驱动外置电源固定带,给M134型加特林挂上弹链。这个身高近两米的东欧汉子,虽然看似粗鄙,但常年在战场上行走,警惕性是绝对不缺的。示意让两个伙计先过去巡查一下后,他则留在原地持枪警戒,随时准备开火策应。
两个佣兵轻手轻脚几步蹿过朽木桥后,在小溪对面的草丛间草草的巡查了一下,片刻后钻出来嬉笑着相互点烟随手招呼裘德斯基过去。裘德斯基低声咒骂一句,将硕大的加特林扛在肩上,几个大步跃上朽木桥,脚下踩的朽木在他巨大的体重下咯咯作响,大片大片的树皮在军靴的踩踏下簌簌落到水面。
他的身体看似笨重,却十分的稳健。走没几步来到桥的末段,他随意踢断一节碍事的枯枝,正打算猛跳上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小腿一阵巨疼袭来。剧烈的疼感让他一脚划空,失去重心的庞大身躯顿时带着外置驱动电源和机枪坠入小溪,在水面上溅起高高的水花。
岸上的两个伙计惊愕地抬起头,先是面面相觑,然后大笑着走到水边等着裘德斯基上岸。却惊讶地发现见裘德斯基在水里吼叫着胡乱击打,水波翻涌,浪花四溅。两人这才后知后觉,感到有古怪。赶紧一人原地警戒,另一人冲下水里,连拖带拽地把裘德斯基拉上来。
上了岸的裘德斯基气喘吁吁地在小腿上狠狠一拽,一条缠在迷彩裤管上的色彩斑斓的毒蛇被扯下来。他狠狠地将毒蛇一把摔死,气喘吁吁地大骂道:“法克。他嘛的快,快,赶紧给我把腿扎上。”两个伙计赶紧手忙脚乱的割下他的裤管,用绳子在膝盖处扎紧,裘德斯基毫不犹豫拔出刀,二刀将被咬处破开一个十字创口,由上而下挤压着大腿让血液外流。物理急救也就只能做到这了,小队携带的抗蛇毒血清在约翰那儿,虽然不想让约翰看笑话,但毕竟小命是最重要的。他很无奈的让一个佣兵原路返回去取抗毒血清。
等待是极其折磨人的,尤其是自己的生命在被威胁的情况下。10分钟过去,人还没有回来。裘德斯基只觉得心火大冒,暴躁不已。他不停地大声咒骂。留下来的佣兵刚刚劝慰了几句,没想到引火烧身,也被骂得狗血淋头。只能借口要方便暂避锋芒。
离开裘德斯基视线的佣兵钻到一棵大树后,骂骂咧咧的拉下迷彩裤拉链……突然听到身后一声轻响,他立刻转身,任胯下的小鸟暴露,手已经摸向腰间的枪套。他的反应已经很快了,可是厄运之神完全不给他机会。他的视网膜中只来得及反应出一道黑影,那黑影就闪电一般冲撞进他怀里,将他拔枪的手象被铁钳一样牢牢夹住,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在绝望的眼神中,一道寒光挟带死亡的气息直撞入他的唇齿之间,彻骨的寒冷贯穿舌头将他要发出的警讯和生机完全扼杀。他痛苦地抽搐,想要摆脱挣扎,想要退后,至少也要看清眼前的敌人。可是对方力气大得惊人,即使匕首已经贯穿了后颈,对方仍在催加力道。直到将他推得靠在大树上,那匕首仍然执拗地前进,“夺”地一声将他死死地被钉在树干上。
近乎紧贴的距离让他什么都看不清。垂死抽搐的他无法作出任何动作,唯有失禁的尿液哗哗流出泚在凶手身上,发出他在这个世界的最后声音。
心烦意乱的裘德斯基正查看着肿的发亮的小腿,身后的脚步声传来,他头也不抬的呵斥道:“撒尿去他嘛那么长时间,你肾亏么?赶紧的,去约翰那边取血清过来。不能再等威尔那个王八蛋了,那家伙就是一个什么事都办不好的废物。”
“啪”的一声,一块战士金属铭牌被扔在地上“你是在找他么”?在陌生的语音中,裘德斯基愕然抬头,首先入眼的是一身丛林迷彩包裹着的瘦削人影静静站在不远处,一双亮得吓人的眼睛,正直直地看着自己。他马上摸枪,却抓了个空,刚才治疗时自己早已经将所有碍事的东西都扔到了一边。
迷彩人影脸上涂着厚厚的黑绿油彩,完全看不到任何表情,但裘德斯基能确定他是在笑。只见那人不紧不慢地走上前,用不熟练的英语缓缓说道:“我需要你的武器,为了表达谢意,所以我特意过来送你上路。”
“不!不!你不能……杀我”裘德斯基惊恐的挥舞手臂,徒劳地想要抵御对方的靠近,嘴里狂乱的叫嚷。高大强壮的身躯在这种平时听起来很不入流的威胁下竟然有些瑟缩。他情急之下居然突然想到了一个理由:“我……已经被你……俘虏了,你必须要遵守……日内瓦公约”。
那人嘿嘿笑出了声,竟然真的停下了脚步,只是戏谑地规劝道:“我记得佣兵是不享受日内瓦公约保护的。好了,你的两个战友都在地狱等你,让别人等待太久很不礼貌,记得下辈子别再做佣兵了。”
“砰”的一声,附近的鸟类仓皇惊起。乌克兰老兵一仰头,眉心一道血箭喷射向空中,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血腥味。那人影不理会尸体,转向走到武器装备前,蹲下身慢慢触碰钢蓝色的M134GAU-17型加特林,和挂载上的7.62毫米弹链,呆呆许久。
如果现在有人在他身边,或许能听到他嘴中发出的无意识的呢喃:“哥,你不是说根本不可能有单人手持的加特林么?说什么终结者电影都是骗人的。……你又骗我!”。随着轻缓的话语,此时他的眼睛象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不再有刺痛人心的灼烫。
无能狂怒的约翰此时正在艰难行进,作为拥有麻省心理学预科博士学位的他精通擅长捕捉人类的各种心理活动并能准确的预判其行为轨迹。就像此时他能清楚的感受身边同伴对自己的疏离和冷漠。但是知道并不意味能够解决,他毫无办法。佣兵这种特殊的职业以及人员的构成就象一道充满排斥力的场,被他们视作外人的自己很难融入。
而自诩为智慧型精英的约翰,也始终是将自己定位在羽扇纶巾的谋士这一角色上的。让他满嘴脏话,酒臭,在战场上一身泥水的拼死拼活,在酒吧里和廉价的舞女当众调情厮混,他是打死都做不到的。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在队里就更像一个异类,只能苦苦忍受这种被边缘化的结局。
嗡嗡地声音几近虫鸣,头顶前方盘旋的是扎肯放飞的无人机。五个人的队伍松散的走在曲折昏暗的密林里。尽管约翰已三次要求以警戒队形前进,最好还放出尖兵前出。但大家都象看神经病一样看他,前面已经有队长和裘德斯基两拨人前出了,甚至扎肯也很不耐烦的放出无人机了,你还想怎么地?你小子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虽然没有人象憨货裘德斯基那样公然反驳他,但是同样也没有人服从他。
想到队长已经出马,也许不等自己这伙人赶到地点,队长就已经杀死敌人从雨林里折返了。有了这个念头的扎肯也懒得照看无人机,只是将它设置成自动巡航。走在前面的两个佣兵更是轻松地谈笑着,步枪斜挂在肩上,连保险都没打开。一个家伙甚至心血来潮的掏出照相机机,要同伴给自己和身边的垂下无数藤条的参天大树拍上一张,用这样难得见到的场景来纪念自己的雨林之行。
在对方嬉笑着接过照相机后,摆出了一个造型的佣兵忽然感觉队长留下的指路十字标与雨林中的自然原始生态不匹配,他一把将十字架拽起,准备远远扔到一边……“兹”的一声,绑在木棍下的一条透明鱼丝线也随之被带起,拉飞对面与人等高树干上的阻拦棍。一节被弯曲成弓形的树枝瞬间得到释放嗖地弹回,带着一团暗影狠狠抽在这个手贱的家伙脸上。
惨厉的嘶吼声顿时响起,将所有人震得一愣,当所有的视线聚集在一点上。只见一条肥厚的锦鳞蝮蛇正死死地咬住那个家伙的脸,整个蛇身还在半空弯曲扭动,象一条雍容时尚的领带,只是遗憾的挂错了位置……。
那个可怜的佣兵一边吼叫着一边抓住蛇身向下猛扯。其他人也大惊失色跑过去帮忙,同样跑动的扎肯似乎听到无人机发出短促警告,而同时响起的还有约翰花腔女高音似的尖叫:“嘛的,先别管他,就地隐蔽,有……”
“哒哒哒哒哒……”密集高速到听不出节点的机枪声忽然响彻丛林。比声音更具压迫力的是一条近两米长的橙红色火舌在突然从不远处的暗影处钻了出来,疯狂地吞吐闪烁,将昏暗的树影林荫照的通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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