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暖被周志城一路从东城服务区送到家门口，临分开时，苏小暖想起自己的车还停在别墅区停车场。自己原本就没带什么贵重物品，身上最贵的就是手机，车钥匙，宝石项链，另外两个都另说，她的雷克萨斯最近才还完车贷。
苏小暖问道：“周队长，能帮我查查我的车还在碧海别墅区的停车场吗？”
“好，我安排人去查，等有结果后我通知你。”周志诚拿出手机刚想说留个联系方式，又想起她的手机早就丢了。
“我还有个手机，你打这个号码就行。”苏小暖留下号码，充满希冀的送走周队长。
打开电子门锁，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苏小暖整个人都松弛下来。她换下身上已经晾干的大红嫁衣，舒舒服服的泡在浴缸里，什么也不去想，享受属于自己的宁静。
距离下午五点直播还有八个小时，她在渣土车和周队长的车上已经睡得足够多。虽说周队长提醒自己需要停止直播，但作为一个全职主播，停播无异于断了经济来源，更不要说她下个月还有房租要交，卡贷要还，这个月的流水还没有达标，人总得吃饭，这就是生活。
苏小暖看着水面上倒映出的自己，双眼红肿，面容憔悴，脖子上青紫一片，都是被鬼手掐的，右脸颊高高肿起。我就这样？顶着这张脸？大大咧咧的走进小区？！她不可置信的瞪着水中的自己。
完了！全完了！我还怎么直播？我还怎么出门？！苏小暖伸手捞过洗漱台上的护肤品，也不管有没有用，一层又一层的往脸上抹，这些东西又不是神仙水，怎么可能立刻见效？
她随便裹条浴巾，冲到电脑跟前，给自己的经纪人飞鱼打视频电话。
电话接通，苏小暖看不见他人，只能看见他的手在噼里啪啦敲着键盘：“飞鱼！救救我！”
那头的人不紧不慢，似乎这句话他已经听过无数次，他不在意的问道：“怎么了？”
“大哥！你看我一眼！”
“知道你好看，但对我不管用……哎呀！”话没说完，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天翻地覆，然后又被人急急捡起来，飞鱼那张有些阴柔的脸带着惊恐的表情出现在屏幕上，“暖宝，你的脸怎么了？！”
“嘘！你小点声！”又是一段复述，飞鱼连问了三遍“你说的都是真的？”，才勉强相信苏小暖一晚上的奇遇。
飞鱼是把苏小暖领进门的经纪人，两人相互扶持多年，飞鱼趁着苏小暖红火那几年，扶摇直上，坐到了现在直播运营总监的位置，手下捧出不少头部主播，但亲自带的也就苏小暖一个。
苏小暖从一开始的大红大紫到最后的泯然众人，他都看在眼里，期间他无数次劝苏小暖转型，但这个蠢丫头却是朽木难雕，自恋的认为自己完全能够靠脸吃饭，结果越做越不行，若不是他在公司里力保苏小暖，上头早就把她扫地出门了。
“飞鱼，你快想想办法！我下个月还有一堆债要还呢！”
飞鱼一听就来火：“你骗骗警察就算了，你还想在这里蒙我？就你那智商还想去学海王钓鱼？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大网红吗？！劝你几次都不听！不加节制欠下一屁股债，这下好，走投无路了，想出用你那张萝莉脸，去卖身体这种鬼主意！现在明白了吧！能看上你的只有棺材里的鬼！”
苏小暖缩在椅子里，根本不敢去看飞鱼，他的一句句话像是有形的巴掌打在脸上，啪啪作响。
“苏小暖啊苏小暖，我之前给你那么多提案让你转型，你都当成耳旁风！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也实话跟你说吧！你再不想办法涨人气，提流水，公司这次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要你了，你知道吗？我手下一个新晋小花都比你会来活，流水更是你的两倍……”
一旁的电话铃截断飞鱼的言语机关枪，“警察给我来电话了，你等一下。”苏小暖拿起放在桌子上充电的手机，这是她用来直播的手机，现在会打这个电话的只有周队长。
不过半分钟，苏小暖颓丧的挂断电话，她抓住显示屏，无尽悲恸：“飞鱼，我的车也没了，我刚还完的车贷啊！都没了，什么都没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这时，屏幕右下角弹出一个信息弹窗，是公司内部的社交软件。“妖女菲菲菲”发来消息：小暖~你怎么了？刚才我好像听到飞鱼哥说，你，不太好？
这个“妖女菲菲菲”居然是在主播大群发的，透过屏幕，苏小暖都能听到发送人的窃笑声，没过半分钟，她又发出一个担忧的表情包，之后没了下文。飞鱼显然也看到了：“不要回复她。”
这是和她同期竞争的腰部主播妖菲，因为飞鱼总是护着苏小暖，以前什么好资源都紧着苏小暖用，让妖菲又是愤怒又是嫉妒。随着苏小暖的势头慢慢下滑，她总是有事没事都要踩苏小暖两脚，嘴上更少不得冷嘲热讽，落井下石。
看来即使隔着办公室的门板，也躲不过听墙角的耳朵，得到通风报信的妖菲肯定不会放过这机会。
主播大群安静数秒，开始飞起数条消息，一小部分是关心苏小暖的情况，绝大部分是问苏小暖是谁。苏小暖在工会的人际关系仅限于当时同期的几个玩得好的主播，她当时红，根本瞧不上其他的小花小草，也就没想着结交，在大群里更少露面。
公司越做越大，直播行业开始风生水起之后，人人都能当主播，这个世界上从不缺美女。等苏小暖跌落头部主播宝座的时候，她仍然不自知的端着架子，得罪不少人，她当时还大言不惭的说：“我才是这个公司实打实的前辈一姐！”
私信窗口闪动两下，妖菲发来信息：苏小暖，飞鱼说的那些我的小耳朵都听到了，你靠着飞鱼有恃无恐那么多年，现在他也保不住你了，你要是不想名声扫地，人设崩塌，你最好求求我。
接着是一条简报式的黑料八卦，上面写着苏小暖早年仗着自己红，欺压小主播，逼着对方退圈的前后始末。还有一条短视频，是偷录的，内容是她在恶声臭骂当时的榜一大哥，结尾还讽刺的剪辑出她娇滴滴的笑声：“暖暖好爱你！”。
苏小暖惨白着一张脸，最熟悉你的人除了自己就是敌人，两份黑料真假参半，把她写成两幅面孔的黑心绿茶。她原本以为妖菲只是嫉妒，没想到她还如此恶毒！
苏小暖：你怎么能这样颠倒是非！！！
妖女菲菲菲：你公开直播向我道歉，承认自己掠夺资源，不公平竞争，并且煽动粉丝对我进行网暴。
苏小暖：什么？！明明是你先带你家大粉骂的我！
妖女菲菲菲：有意义吗？你也确实煽动粉丝对我网暴了，不是吗？你还要停播一个月，一旦被我发现你在任何平台直播，我就让你彻底声名狼藉！记得露脸哦~
苏小暖不敢想这两份黑料被随意编排后发到网上会发酵成什么样子，她第一次觉得，昨晚还是死了的好。她颤抖着手把聊天截图发给飞鱼，本来就糟糕的脸更是颓败：“飞鱼，我是不是彻底完了？”
飞鱼取下眼镜，揉着眉头，这里面提到的三件事情他都知道。
那个小主播蹭苏小暖热度，私自抄百合cp，还在苏小暖的粉丝群里骗粉丝的钱，当时两个人都不会公关，这件事是私下解决的，明面上是苏小暖直言讨厌小主播，小主播受迫于大主播的粉丝威势，被迫退圈。
榜一大哥的事情上苏小暖完全是受害者，那个网络渣子在直播间里高调打赏苏小暖要买她一晚，还在私信里进行狂轰乱炸性骚扰。
至于妖菲被苏小暖网暴，实际上就是两个大主播带着粉丝对骂，最后公司是各打五十大板的处理。
如果苏小暖还是当年红极一时的“小暖不知萌”，对外公关，摆证据就可以解决，庞大的粉丝基数会引导舆论的走向。但是现在，她直播间里黑粉占一半的情况，根本不会有人听她喊冤。
现在的互联网环境更是驳杂，娱乐至上的年代，人们只想要谈资和宣泄，谁会管事情真假，不进行二次造谣已经是谢天谢地。
飞鱼对此也无可奈何，“小暖不知萌”算是彻底废了，以道歉为告终的停播一个月，实际上就是妖菲要对苏小暖“明正典刑”，让她再也无法回到直播行业。
这种终局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飞鱼没想到会是这样不光彩的结局，或许苏小暖选择去傍大款真是她能选择的最好出路。
飞鱼叹口气：“这一个月你好好休息吧，刚从鬼门关走一遭回来，我还跟你说一堆重话，唉，你好好想想以后的出路吧，我会帮你在公司谋取利益最大化的，抛开工作关系不谈，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下个月的债款我先帮你还上，你，一个人静静吧。”
电话挂断。苏小暖摊在椅子上，心里空荡荡的，身体阵阵发虚，如果有一阵风吹过，她能化成一抔土被风扬了。
她想塞点什么，把身体里的无力和空洞挤出去。吃吧，大吃一顿，只要能吃，一切都会变好的。她拿起手机报复式的点了一堆外卖，在到付款的时候，却无法支付，显示未绑定银行卡。
对啊，自己的所有身家都绑在另一个手机上。不能再丢了，她现在什么也丢不起，更何况那是钱！苏小暖没有改绑，而是把之前所有账号注销，过了今晚，在互联网上不会再有“小暖不知萌”这个用户。
她把现在手机里的所有社交软件统统删除，通讯录也清空，只留下飞鱼和父母的。看着最后一个应用，苏小暖麻木的点在直播应用上，手机画面跳出一个穿着cos服的女主播，她笑盈盈的对屏幕感谢打赏。
苏小暖突然放声大笑：“你是曾经的我！我就是以后的你！哈哈……哈哈，玛德……我除了直播，我还能干什么！”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