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陈虎被突厥一剑斩的尸首分离时，离自己不过只有堪堪几步远而已！
要是当初自己能早些醒悟！
而不是在看到城中百姓们上了以后，自己才冲了上去。
那样的话，说不定自己就能刚好感到陈虎身旁，陈虎或许就不会死了……
“吟唳——”
秃鹫在黑暗的天空中盘旋，发出阵阵刺耳的鸣叫。
城中。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个小男孩静静的站在那里。
仰着头，看着正在天空上盘旋的大鸟，眼中闪过一抹疑惑的光。
那大鸟他时常见到，大人告诉他那是是专门吃死人肉的。
可今天。
他看了很久。
按理早该落下饱餐一顿的大鸟，却异常的迟迟未落,就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让它们不敢落下一样。
是什么？
狼吗？
少年朝着城墙跑去，心中猜测着的种种可能。
可当他站在了城墙之上，仔细看了半天却什么也没看到。
最终。
少年的视线，落在了场中那屹立不倒的人影之上。
清亮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惊异的光。
而此刻。
秦牧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与愧疚之中，并未发觉到身后的城墙上，有一个少年正在注视着他。
他的眼前，一个个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正在相继浮现。
每一次浮现，他都会在心中悔恨的自问一次。
为什么自己不能早些醒悟？
为什么没救下他们？
为什么只有自己还活着？
秦牧的心像是坠入了自责深渊一般，在永无止尽的下坠中，煎熬挣扎。
这一晚。
秦牧如同一桩失了魂魄的木偶，在凌冽的寒风中，一直站到了天明。
不知过了多久，
彻底放空了思想的秦牧，眼神已经变得越发空洞了。
朦胧的视线中。
他看到百姓的身影从不时的从他身前略过。
看着一具具冰凉的尸体被抬走。
他知道，百姓会将他们安葬，于是，他在心中一次次为他们的悼念，一路走好。
不知悼念了多少次之后，他忽然发觉远处隐隐传来了一阵马蹄的轰鸣声。
他微微侧头。
模糊的视线中，一条奔涌的黑线正在朝这边迅速逼近。
马蹄踏地，滚起了漫天的沙尘。
是谁？
是援军来了吗？
秦牧的眼中光芒逐渐汇拢，目光重新有了焦距。
而很快！
周围的百姓们也发现了这一情况，神情既惊恐，又有些期盼！
是谁？！
是突厥还是大唐军队？
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城墙上更是挤满了远远张望的人，他们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逐渐逼近的滚滚烟尘，努力想要认清来人是谁！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中，那大军也越来越近了！
七里！
五里！！
三里！！！
这时，人们终于也看的清楚了！
数千铁骑正以势不可挡之势奔涌而来！
贴地的马蹄在地面上踏出沉重的隆隆巨响，扬起滚滚尘土，犹如海潮般袭来！
明亮的铠甲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辉，鲜艳的旌旗在苍穹下迎风招展，磅礴的金色‘唐’字印刻其上！
唐！！
大唐！！
“是大唐的援兵来了！”
只听一声激动颤抖的高呼在城墙上炸响！
下一刻！
“太好了！”
“我们得救了！！”
“大唐的援军终于到了！”
整个丰州城爆发出了震天般的欢呼呐喊声！
大街上！
城墙上，关口处！
到处都能看到相拥而泣的百姓！
他们哭着，喊着，发泄心中积蓄已久的惶恐与悲戚！
而此刻。
这震天的欢呼呐喊声自然也传到了秦牧的耳中！
纵使心中有着再多的愧疚，但此刻他那早已因疲惫麻木的大脑，此刻也沉浸在巨大的欣喜之中！
“终于，来了……”
轻声呢喃了一句，紧接着，如海般汹涌的疲倦吞没了他。
身形一晃，秦牧倒下了，但他的意识仍然清醒。
与此同时。
援军前列，披旌戴甲的程咬金正一马当先的冲在前方。
看着远处满地狼藉战场，没有两军交战也没有唐军来迎，一时间他的脸色阴沉到了极致。
可就在这时！
他看到废墟上，一道身影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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