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
行刑场上。
望着这一幕的所有人无不是皱眉不语，神情复杂。
之前，他们更多的注意力在战死的千夫长身上，但后来，他们还是注意到了秦牧。
这个在他们口中懦弱，胆怯，临阵脱逃的少年，在亲眼目睹了诸多慷慨悲歌之士后，终于彻底的觉醒了。
狼藉战场上，秦牧从血泊中爬身而起的一幕，深深的烙印在每个人心底。
“是真的！传闻是真的！秦牧他真的战到了最后！”
“他不是逃到了最后，他是战到了最后，那从血泊中爬起的身影，我记住了！”
“战神，实至名归！匹夫之勇，他的确配！”
“他不配！”
“他若是真的配！他又岂会做出叛国之举！”
“没错！他不配！否则他就不会跪在那里，等候问斩了！”
“……”
有人在激动的呐喊，但更多的人还是悲愤！
他们不明白！
既然秦牧真的如传闻中所做的一样，那他毕竟是应当对大唐忠心不二的！
如果还谨记着百夫千夫临死前的遗言！
那他就绝不会叛了大唐！
所以！
到底是什么让他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高台上。
李世民听着台下众人的争论，心中也有同样的疑惑。
余光看向行刑台，只见秦牧正仰头望天，眼中隐隐又泪光闪动。
李世民心头一颤。
刹那间，秦牧的笃定的话语再次回响在他耳边，亲眼所见了秦牧的转变，他越发怀疑秦牧会做出叛国这等不可饶恕之罪。
可事实它不容争辩。
秦牧的确叛了大唐，也负了他。
悲痛。
一想到此，李世民心中便沉浮着说不尽的悲痛与惋惜。
“为何？”
“曾经这样的你……为何会变，又为何要变？”
“唉——”
轻叹一声，却终究是他在自喃自语。
——
画面中。
刀光剑影的混战已然结束。
苍茫的大地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犹如人间炼狱，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弥漫的狼烟在雨水中消散，触目皆是肢残体破。
‘轰隆隆——！’
天空中暴雨依旧在下，雨势之大，像是想要冲刷掉整片战场战斗的痕迹。
而此刻。
秦牧就这么拄剑站一片狼藉之中，长久而漠然，浑然宛若一尊雕像枯木。
就这样，半天过去了。
关口处开始有几道瘦削的身影尝试，小心翼翼的出来查探情况，替战死唐军还有百姓收尸。
只是，诺大的战场上，都难找到几具完整的尸首。
期间。
不少人从秦牧身旁路过。
但却无一人发觉秦牧他还活着，只是对于战死了以后任然不愿倒下的身影，投来了钦佩的目光。
夜晚。
不然间雨已然停了。
清冷的月光如辉般散落，洒满了无人的关野，落在了秦牧身上。
秦牧低头。
看到了脚下的水洼，如镜的水面上倒映着一抹半弯的月。
一时间，他恍惚了视线。
水镜明月映月明，关野孤影对影孤。
此刻的他，正与这漫山遍野的孤寂，游荡在离愁的边缘。
恍惚中，他转头看向了四周。
月光下，被雨水冲洗掉了血迹的铠甲正反射着幽冷的光，而这其中，躺着一具浑身插满了箭羽的尸体。
那是替他挡下飞箭的百夫长。
恍惚中。
秦牧仿佛又看到了百夫长，看到了他毫不犹豫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一幕。
还有他临终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记忆犹新。
牙关紧咬，拳头紧攥。
秦牧眼中闪过一抹深沉的悔恨。
当初！
当时如果他能不那么懦弱胆怯，要是当时他能不管不顾，先冲了上去！
百夫长就不会跟他纠缠，他们也就不会处于箭雨的攻击之中。
那样！
百夫长或许就不会死！
或者死的更有意义更有价值！！
而不是拼上性命之后，却只救下了一个自己！
还有千夫长……
秦牧缓缓转头，看向了另一边。
那里正趴伏着一具断臂无头的尸体，破碎的战甲下是数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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