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披风里的高大男子。
和林非他们的披风不同，这人连脑袋都在兜帽里，一团朦胧的黑雾挡着他的容貌，大晚上的这身装扮…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很神秘似的。
“这是带了保镖来了吗？放心，玄门是不打杀普通人的。”林非调侃陪着笑脸的乔安，注意力却在那个高大男子身上。
“林大人您误会了，这位是我们山海教的顾问，这次和我一起前来聆听大人的教诲。”乔安十分谦卑的弯着腰。“不知道两位大人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小人正好有这家店的会员卡。”
“什么时候鬼厌宗的宗主也甘心做世俗教派的马前卒了？”林非轻饮了一小口咖啡，咂了咂嘴。
高大男子哈哈大笑起来。“小友真是好眼力，老夫的障眼法在小友眼中却是成笑话了。”
他摘下兜帽，大手挥散黑雾，露出本来面貌，正是当初和林非死斗的鬼厉。
三年不见，鬼厉的脸上多出一道斜长的伤疤，像是利爪所伤。
夏丽心中警铃大作，她不安的向林非靠了靠，手中已经暗暗扣住龙影凤骨笛。
“小姑凉别紧张，老夫没有恶意。”鬼厉大马金刀的在林非对面坐了下来，倒是乔安小心翼翼的半蹲半坐，只有半边屁股在沙发上。
“纠正小友的一个错误，老夫三年前就不是鬼厌宗宗主了，现在不过一闲云野鹤，每日寻道访友而已。”
“难道不是当时的权宜之计？”这有点出乎林非的意料。
鬼厉正色道：“难道老夫在小友心中竟是如此不堪？是那种为了获胜而使卑劣伎俩的小人？”
鬼厉的出现验证了林非的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些隐世宗门眼看天下大变，也想到世俗间谋求属于自己的那份机缘。
试问可制作神兵利器的妖兽骨骸和提升修为的内丹，又有多少人能拒绝这份诱惑呢。
乔安和鬼厉走到一起，在意料之外亦在情理之中。
一个是想把山海经和幽冥凶庭改造成牧场的妄想主义者，一个是以幽冥鬼气为血食的噬魂主义者，两者的野望可谓高度吻合。
想到这一层，林非倒是对鬼厉有点佩服了。为了胜利毫不犹豫的放弃宗主的位置，现在又为了变强愿意屈尊和他眼中蝼蚁般的凡人合作，这是一个光明磊落的真小人。
这种人，要比伪君子看着顺眼的多。
“老夫有一件事一直没有想明白，想请小友解惑。”鬼厉说着，手掌上出现一个水团，水球里游着一尾金鱼。
林非看到这尾金鱼，大体上已经知道鬼厉想问什么。
“鬼先生请讲。”林非想了一下，便是这样称呼他，按理说鬼厉应该还是鬼厌宗的长老，但听他话里的意思，有不想与宗门产生瓜葛的味道，山海教顾问的名头放在他头上又是怪怪的，便是先生二字最为合适。
鬼厉露出一丝笑意，似乎挺喜欢这个叫法。
只见他手指微微一拢，水团震动，里面的金鱼瞬间化作齑粉。
夏丽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戮吓的发出一声尖叫。
“请问小友，这样的伤势有可能恢复吗？”
水团中，红色已经填满，看不到一丝金鱼的残骸，是真真意义上的齑粉。
林非摇了摇头。“神魂俱碎，尸骨无存，不可能。”
“问题在神魂还是尸骨上？”
“两者皆有，神魂更重要一些。你的力量太大了，鱼又太弱了，你这一震，它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了。”
鬼厉思索了片刻，另一只手里又出现一个水团和一尾金鱼，这一次他力量减弱了很多，金鱼化作齑粉，融入水中，但却有一道虚影在挣扎。
“若是这样呢？”鬼厉的眼中有一丝期盼。
林非再次摇头。“魂魄虽然还在，但消散也只在须臾之间，没办法恢复。”
鬼厉失望的捏碎两个水团，接着又变出来一个新的。
“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就可以，不必再残害生灵了。”发觉身旁的夏丽已经看不下去了，林非出言制止道。
鬼厉看了一眼夏丽，奇怪的是，他的眼中竟流露出些许温度。
“那若是能找到部分躯体和完整的神魂呢，有没有恢复的机会？”鬼厉略显急切的问。“我记得小友施展过一门治疗术，当日一战，小友受伤的程度神仙难救，但却转瞬间恢复如初。”
“鬼先生是要救人？”
“挚友。”
“女人吗？”
鬼厉没有说话。
“我明白了。”林非暗暗惊讶，如鬼厉般数百年与鬼为伍，以鬼为食的鬼厌宗…前宗主，也有为情所困的时候。
“但是真的很遗憾，我的治疗术只能作用于自身，也无法传授与他人。”
尽管听上去很不合理，但鬼厉相信林非没有骗他。
他沉默了，目光却在夏丽身上游弋。
夏丽被他盯得全身发毛。
“三生孔雀…女孩子不该修习这么凶险的功法。”
“你…你怎么知道？”夏丽感觉自己被鬼厉完全看穿了。
“你手上握着的是龙影凤骨吧，欧烨将它传给了你。”
“鬼先生学识渊博，但是凶险从何谈起？”林非打断道。
夏丽心中一暖，原来林非这么关心自己，一听到“凶险”二字便紧张起来。
“三年前我就有所察觉，但当时一心只想得到宝物。只可惜到现在也不知道孙阁老得到的那件宝物究竟是何物。”
“那东西鬼先生就不要再想了，我都没有再见过。”
天星石碑碎片，很可能被悉数收集，然后融入到了天幕之中，这是在现世唯一打开山海经通道的钥匙，或许只有依托天星石，才能控制妖兽出世的地点。
鬼厉也没有多做纠结，继续刚才的话题：“至尊好手段啊，梦中传道，吾辈汗颜。三生孔雀功法他也做了修改，不如原版那般凶险诡谲，只是也弱化了许多。”
林非和夏丽同时松了口气，既然是至尊消弭了功法中的隐患，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可惜这样一位不世出的强人，终是败给了时间。
“但…但是，我的功法涉及的都是辅助系的内容，虽然繁杂，与凶险却是毫无相关。”
“三生孔雀，音、形、血、骨。小姑凉，你不过刚得其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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