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起参加了韩雪梅组织的七区西岔村的村民会议。他很欣赏韩雪梅的号召力,她让牲口贩子当挡箭牌,立刻就把所有人都镇住了。郭起在镇上转了一圈,已经转了五个县,他看到因为小火车爆炸而造成的恐慌已经平息了,但是他还是很担心那些投机分子造成的经济混乱。商人们的手伸得很长,要么是粮食,要么是牲畜,要么是收购山货,要么是贷款,要么是购买土地。相比之下,韩雪梅所在的第七区,算是最淡定的一个了。尽管他对韩雪梅抱有成见,觉得她性格古怪,但也不得不承认,韩雪梅在工作上,的确有过人之处。
郭起回来的时候,严尚清已经动身到了省城,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在负责。他让刘金豆把会议的资料打印出来,交给了秘书处,一是上报给省里,二是分发给各区政府。然后,他又召集了县里所有大大小小的私人商人,召开了一个会议,试图用韩雪梅教给他的方法。
刘金豆打着郭起的名义来到天源林业处,给县商会会长张天源发号施令。他刚刚走到天源大厦的大门前,钟棠的手机就打了过来,打到了一座油漆脱落的木制建筑上。刘金豆刚走出没多远,就看到了铁笛王之子王树本,他正在用电锯帮忙,将一块块木板从电锯上取下来,堆放在左侧的小院里。
在大门后面的一间屋子里,钟棠目不转睛地看着刘金豆。一看到刘金豆走到了王树本的面前,他就开始挥舞着自己的日本手机。
刘金豆和王树本都是好朋友,一拍即合。把鲍冲与王建来的情感连接在一起的,就是那支倾吐心事的长笛:竹笛与铁笛;不过,刘金豆与王树本之间的关系,还是靠着他们的手艺,他们可以用树叶儿,木板儿,松塔儿,柳条儿,甚至是泥土,石头,瓦片,做出来的东西,既实用,又有意思。
都说王树本的手很灵巧,但他的母亲却很灵巧,他能编草鞋、草筐、草垫,而且还能编出各种各样的花样来。王树本的本事可比他母亲强多了:他不仅会做草编,还会做雕刻、雕刻、素描;去年冬天,他又用枣须、曲柳包、核桃皮和杏仁,为刘金豆制作了一只“二龙戏珠”的花灯;这玩意儿做得真好,对着空气一吹,龙鳞搧的眼睛就会动,龙爪就会跳,两个龙头中间有一颗白桦树的肉瘤,每一颗都会跳来跳去,油光发黄。到目前为止,刘金豆都把它装在一个柳树盒子里,藏在被褥里,从来不让别人看到。
刘金豆承认自己的手艺比不上她的好朋友,但他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他能做一盏灯,能做一只鸟。做灯笼的话,八片瓦的宫灯、千折圆的吊坠、鲤鱼跃龙门、荷花出水、牡丹、黄鹂等等,应有尽有。而编织鸟笼,更是他的拿手好戏!他做的鸟笼,可不是普通的六扇一根横梁那么简单,他可以把鸟笼分成好几个层次,让鸟儿在里面走来走去。
最有趣的是,他还做了一个笼子,里面有一种叫“麻雀”的东西,用来捕捉麻雀,然后在笼子外面撒上一些美味的谷穗,麻雀们看到自己的同伴,就大胆地飞过去,想要啄一口,却不小心踩到了一个陷阱,掉到了铁笼里,再也出不来了。
刘金豆虽然有这样的本事,却对王树本佩服得五体投地,两人的关系就像一个人一样。最重要的,还是心通情通,意通。他们从铁笛王那里听到了古代的故事,知道了俞伯牙、钟子期的故事。年轻时的激情和梦想,让这两个年轻人成了朋友,他们说他们会永远在一起,只是不知道他们结婚成家后,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刘金豆这些日子一直没有见到王树本,心中焦急万分,他追到了天源家,躲在王树本做的那块长木板后面,屏住呼吸,踮着脚尖,想要吓唬吓唬王树本。等王树本将木板放到火堆上的时候,李乘风忽然一把将王树本抱在怀里,王树本一跃而起,喝道:“谁在找死?!”
王树本五大三粗,肌肉虬结,用力一撑,将刘金豆撑得东倒西歪,一屁股坐在了一根从木板缝隙中挤出来的芦苇上,强忍着疼痛,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蠢货,还高兴?怎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一碰就断了。”王树本回过头来,喜滋滋地跑过来,一把抓住刘金豆的胳膊,“好久没见到你了,我还以为你在黑暗中躲起来了。我有个秘密要跟你说。”
“啥?”刘金豆翻了个白眼,“那你给我做了什么?”
“没时间了!怎么了?”王树本将刘金豆拖到了木板堆的顶上,四下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便低声问道:“何大顺在这里干活,你知道么?”
“什么?刘金豆半信半疑。
“什么?看样子是要和孙洪仁一起去外面的仓库了!”王树本撇了撇嘴,“他一直躲着我。”
“从柜子里出来?天源总管信任他,这可是个好差事。”
“可不是吗?这不是很奇怪吗?”
“你身后还能关着什么?”
“看不透。”叶伏天摇了摇头。
“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多关心一下。有趣!”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两个人都在专心的思考着自己的新发现,甚至没有注意到孙洪仁已经被关在了院子里。孙洪仁用女人特有的尖利声音叫道:“王树本,你是不是还想要工资?在电锯周围有木板,主人先生!不想做就说,这世上缺的是三只脚的蟾蜍,而不是两只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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