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着，走着走着，一只长着三条白色背脊的松鼠，从一棵大树上跳下来，调皮地扭动着脖子，用它那又大又圆的、闪闪发光的眼睛，盯着鲍廷发。“捣蛋!”鲍廷发不假思索的道。走在路上，他努力将妻子的话抛到九霄云外，他要去看看景儿，他要哼一首歌，可他的声音太沙哑，听不出什么味道。然而，用尽了一切办法，他的心情却没有丝毫的好转。这种重，来自于内部，就像是萝卜中的空壳，骨头被折断了一样。他发现于永年虽然比他们晚了一步，但从表面上来看，并没有太大的改变，没想到鲁凤久这么老实的人，居然也会做出这种事来。
鲍廷发一路疾行，连过了几个雪橇，说说笑笑，继续赶路。不一会儿，他就追上了鲁凤久的雪橇。他远远看见鲁凤久的公牛，这公牛四肢粗壮，后背圆滚滚，走上前去，叫了一声：“老鲁——”
那个挥舞着马鞭，站在雪橇旁边的人转过身来，用一个套子把那头牛套在了上面。鲍廷发打量了一下，发现是鲁凤久的女儿鲁春玲，而不是鲁凤久。
春玲不知道为什么，害羞地扭动了一下身体，“鲍少爷……”
女儿，你怎么能这么做呢？你父亲在哪里？”鲍延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对鲁凤的态度也很不满意：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做这样的工作？
“不行，不行，鲍老爷，这件事我可以做；在西岔的冬季，我在这里拖了几年的木柴。鲍老爷子，我这几天忙着给几个小弟小妹买冬装，就没能准时来做苦力了。”春玲生怕别人说她不会骑雪橇，所以有些局促不安，“鲍爷爷，请不要拒绝我，我喜欢这份工作。”
“你要做别的事，做什么都行，非要做什么？”鲍廷发心中一动，问道：“你爹呢?”
“他,他,”春玲有些慌乱，睫毛颤抖道：“他在忙，怕耽误了林子里的工作，所以让我来顶班。”
“啥事儿?”鲍廷发道：“啥事儿?”春灵看着鲍廷发，眼中露出一丝惊慌，缓缓摇头。
鲍廷发听出其中的蹊跷，追问道：“你当真不知道？”春玲垂下眼帘，垂下眼帘。
鲍廷发知道春玲怕她什么都不说，只好接过她的皮鞭，道：“我这就去办！”
春玲驯顺地向鲍廷发递过皮鞭。鲍廷发一回头，就看到春玲的脸颊上，有一滴晶莹的泪珠，春玲身上穿着一件花花绿绿的衣裳，腰上系着一根用来捆柴火的木绳，头上戴着一顶用兔子皮做的帽子。若不是衣裳下系着一条蓝色的带着花边的白色围裙，谁也看不出她是个女子。
鲍廷发叹息了一声，把马鞭抽得啪啪作响，驮着笨重木料的雪橇，在雪地里吱吱作响。
鲍廷发把雪橇赶到河畔的储木场，卸下木材，又把皮鞭递给鲁春玲，叮嘱她工作时要当心，然后跑到河畔的林荫道上。他顺着棍子向河南的西边走去，到镇北边的渡口，再向南走去，抬头一看，一个人正懒洋洋的走在他的面前，正是鲁凤久。他叫了一声，那人却抬起头来，飞快地跑回了最近的一条巷子里。鲍廷发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他也没有工夫多问，就急急忙忙地冲进了林务局宿舍的大门。
鲍廷发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于永年拦了下来：“兄弟，请稍等，我先去问问他。”
鲍廷发看见于永年，本来就很不高兴，一听他说“等一等”，就更不高兴了：“严主任找我。严尚清的话，一点分量都没有！”
于永年呵呵一笑：“兄弟，你不知道，这是我们的规则！呵呵，别说省里的领导了，就算严局让你过去，你也得等我过去再说。于永年从房间里拿出一张椅子，递给鲍廷发，“兄弟，咱们现在都是公务员了！的确是变了。你还记得吗？当初我们去找姜少卿的时候，他就在现下县政府的老巢里，在外面等了一天，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还不一定能见到他的面儿，嘿嘿，我看他是不是能见到我的面儿，呵呵！”
“废话！鲍廷发心中暗暗叫苦，眼看着河帮就要土崩瓦解，一支装满了火药的旧枪就要爆炸。鲍廷发双目赤红，狠狠地瞪了于永年一眼，于永年一个踉跄，鲍廷发转身就跑。
“兄台，兄台，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于永年追了上去。鲍廷发往前走了两步，停住脚步，等候于永年的到来。
于永年恭恭敬敬地说道：“老大，您怎么会在这里？我又没惹你！我们兄弟……”
鲍廷发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淡淡地道：“你去通报一声。”于永年犹豫了一下，也走了。
鲍廷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头晕目眩。他靠在墙上，一种麻痹的感觉，从头顶一直蔓延到脚跟。他自己把这归咎于他最近睡眠不足。他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死力使劲眨了眨眼，但耳朵里却是嗡嗡作响。他靠在墙上，拿起一把雪花，把皮帽戴在头上，揉了揉，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严尚清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鲍廷发，你这么快就来了？嗯？你干嘛呢？”
鲍廷发强忍着不适，微笑道：“我大清早的，还没来得及洗脸，就在雪地里擦了擦。这就是木头人的风格，呵呵！”
“这个主意不错。走走走，我为你引荐。”严尚清转过身，面对着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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