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点点头,朱子豪皱紧眉头,“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接到线人的消息,说皇帝已经下诏,要二次出兵北伐。”
“这是好事啊,先生却为何感到震惊?”张乾元疑惑。
“唉,你们有所不知,两淮两浙分舵虽是玉真门门徒最广的分支,但也处处受制于人。”朱子豪叹道。
“此话怎讲?”。
“来人,拿关河图来。”朱子豪吩咐。
手下人得令,少时便由两人抬着一卷毛皮进来,毛皮打开,方圆竟有一丈,只见顶端写着‘关河万里图’,众人上前围观,都十分惊奇,朱子豪道:“这便是我大宋的版图疆域。”
“如此细致,不知是何人所绘?”白羽裳道。
“这是老夫亲手所画。”。
“先生可真是神乎其技啊。”张乾元赞道。
“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是全体玉真门人的功劳。”。
“这又是为何?”张乾元不解。
“其实,这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刚接手两淮两浙,却逢朝廷昏聩,靖康事发,玉真门虽有祖训,不得过问除本门以外的事情,然我们轮值四人合议玉真门为天下第一大门派,再也不能坐视不管,便各自尽力,支援官军与各地的义军,只我这里却相对安宁,因此我便传信另外三位掌门,让他们派人搜罗各处地形,历时三年,各地传来数万张图纸,后三年我便潜心绘图,方才有了它。”
“先生,这图可是宝贝啊,倘若送与我大宋的官军,那便是给他们多安了一双眼睛啊。”张乾元道。
“不错,跟我的想法一模一样。”朱子豪说完却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我将此图绘成后立刻找人刊印了几份,分别送去岳飞、韩世忠、张俊、刘光世、吴玠等各位将军府上,除张俊、刘光世外其余接都收下了。”
“这二人却是为何?”白羽裳道。
“你们有所不知,这两位虽然作战勇猛,战功赫赫,可是只要是二人的军队走过的地方,不管是伪齐还是金土,甚至宋土,他们都像土匪一样,烧杀抢掠,视人命如草芥。”朱子豪愤道。
“这~难道朝廷不管吗?”张乾元也有些愤恨。
“哼~朝廷,你是说赵构?他只顾自己,哪里管百姓的死活。”朱子豪冷笑。
“那我真替岳大哥感到不值。”。
“赵构这人心机深的很,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你以为襄阳之战为何会突然收兵,那是赵构怕岳将军功高盖主。”。
“是啊,岳大哥也曾跟我说过,皇帝还特意嘱咐过他,只能收复襄阳,不能北上,倘若不听号令,即便有功,也要责罚于他。”。
“然而张俊、刘光世却不同,他们没有岳将军的本事,但谄媚拍马屁却是做的很好,又十分听皇帝的话,所以即便他们出兵的时候犯些错误,皇帝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可是苦了百姓啊。”。
“你们看这两淮地区便是韩世忠将军与张俊的防区,韩将军自是很好,我只担心张俊,倘若他再出战,不知道哪里的百姓会遭涂炭啊。”朱子豪忧心道。
众人听了,皆是心头一紧,张乾元道:“那也不能眼看着百姓遭殃,他这样做又与金兵伪齐何异?”
“他的手中有几万大军,我们拿他有什么办法。”白羽裳也是无奈。
“对了,羽裳,我们的人还探知这几次前来参选‘天仙魁首’的人中,有一位便是他的人。”朱子豪道。
“哦?是谁?”。
“此人便是扬州青云馆的程飞飞。”。
“是她?”。
“不错,不知芸娘与她是否认得?”。
“这个便不必问芸娘了,我便认得程姑娘。”白羽裳遂将来易简画舫前途径扬州之事相告,众人方才明白。
“我们不妨问问这位程姑娘,看看有何良策,但凡张俊能少杀一人,也是我们的功业。”。
“此事便交给我吧,我想此地离扬州也不远,几日便可有消息。”。
“如此甚好,那我们便将此事托付于你了。”。
“我与你一同前去,也好有个照应,田夫人刚到,待她休整一番,让她们母女好好相聚,等我们回来再同去山东不迟。”张乾元接道。
“也好,那此处朱先生便多费心一些,我们去些时日便再回来。”。
“好,二位放心吧,这里我会安排妥当。”。
“娘,你便多陪陪琳儿,暂时你就喊她碧螺吧,碧螺,你也多与娘聊聊,说不定也会记起些什么来。”。
“阿祥哥,你放心去吧,可要早点回来。”白羽琳点点头。
白羽裳辞了芸娘与张乾元便一同赶赴扬州,来到青云馆,与人报上姓名来由,那人便去报给程飞飞,程飞飞听了,竟有些手足无措,这些年来朝思暮想的人就要出现在眼前,令她难以置信,她赶忙收拾好妆容,强作镇定走了出来,见到张乾元的一刻内心还是无法平静。
“程姑娘。”白羽裳低首道。
“程姑娘。”张乾元也淡淡的问候了一句。
“果真是两位公子,里面请。”程飞飞连忙将二人让进馆内。
请二人入座,程飞飞便道:“张公子当年的救命之恩,飞飞还没有报答。”
“区区小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怎么,你们也认识?”白羽裳疑惑道。
“当年白姑娘夺了‘魁首’后,我们返程,途中遇到一伙劫匪,是张公子出手相救,飞飞才能脱身。”
“当年的事是谁遇到也会出手的。”。
“还是要感谢张公子,不知二位前来所为何事?”程飞飞问道。
白羽裳听罢更觉有了底气,“程姑娘,我们今番来此,却是有一事相询。”
“公子请讲。”回罢白羽裳她又望了张乾元一眼。
“是这样的,我们听说姑娘与神武军张俊将军交情匪浅,不知是不是真的?”
程飞飞楞了一下,“不错,这青云馆的主人便是张将军的,我只不过是他的下人而已。”
二人听了对视一下,“不瞒程姑娘,我们是有事相求姑娘的。”
“求我?那可真是我的荣幸,公子但说无妨,飞飞能帮的一定帮。”。
“那我们就先谢过姑娘了。”白羽裳抱拳。
“先别忙着谢我,能不能帮到还未可知。”。
“我们听闻皇帝已经下诏,过段时间要二次北伐,我想这其中定少不了张将军。”。
“不错,白公子的消息很是灵通,我家主公身兼要职,到时候肯定不会少得了他。”。
“但我们又听说张将军每次出征,所过之处都要一扫而空,不管是在何处。。。”白羽裳话未说完,便被程飞飞打断。
“公子这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言闲语,似乎在此说出甚是不妥吧。”程飞飞有些不悦。
二人一听此言,也觉不妥,白羽裳自知失言便不再说下去,只听张乾元道:“程姑娘千万不要误会,白大哥的意思是张将军为国为民,屡立战功,绝对是大宋的栋梁之才,不过他军务繁多,怕是照应不过来,一些琐事想必也不会放在心上,手下的士兵可能会有扰民滋事的,这定不是张将军的意思。”
程飞飞微笑着点点头,“是了,张公子说的有理,白公子,适才飞飞有所冒犯,千万别往心里去。”
“没有,没有,白某惭愧。”白羽裳汗颜。
“二位所说我也有所耳闻,那两位今日来此便是为了此事?”。
“不错,倘若张将军能够严明军纪,我想也是大宋百姓之福啊。”张乾元回道。
“两位公子宅心仁厚,飞飞都已经明白了,不过主人的事我一个下人可管不了。”程飞飞边说边给两人斟了碗茶,“请。”
二人见程飞飞话语间有所推辞,那茶却未斟满,便知并没有赶他们走的意思,张乾元略微想了想抬头看向她,“飞飞姑娘才貌双全,聪慧绝伦,我想定有办法,倘若能少让一个百姓免遭一份苦难,那也是飞飞姑娘的恩德,更是张将军的福荫。”
听张乾元夸赞自己,程飞飞心下暗喜,“公子所言甚是,我家主公为国征战,更是为了大宋的子民,当然会爱民如爱子,二位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不如这样,你们暂且住下,我这两天想想办法。”
二人有些犹豫,程飞飞见状忙问道:“怎么,你们还有别的事?”
“哦,倒也无妨,只是怕打搅到姑娘。”张乾元回道。
“公子哪里话,青云馆能得二位公子大驾光临,也是荣幸之至。”。
“那好,那我们便静候姑娘佳音。”白羽裳道。
“好了,先把这些事撂一边,我们谈些私事吧。”。
“私事?”二人不解。
“白公子,还记得上次我们见面吗?”。
“当然。”。
“上次飞飞欺骗了公子,还望公子见谅。”程飞飞起身后又欠身。
“姑娘何出此言?”。
“上次公子问我是否见过令妹,我却是说没有,其实,我与令妹见过一面,只是当时白姑娘有难言之隐,不让我告诉几位的踪迹。”程飞飞低头说道。
“难言之隐?”。
程飞飞无法说出口,二人也思量了一番,却听张乾元主动道:“程姑娘说的是琳儿在洞庭湖的事吧。”
“怎么,张公子都知道了?”程飞飞有些惊讶。
“是啊,我都知道,可是我不在乎,是我没有保护好她,那晚的事不管发没发生,她都是我的妻子。”。
听了张乾元的话,她竟更加难以自拔,苦笑着说道:“琳儿妹妹真是好福气,能遇到这样即痴情又优秀的人。”
“她为了我受尽苦难,我怎能辜负她。”。
此话一出,程飞飞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般不是滋味,“不知白姑娘现在如何?自她去了长白山,便再无消息。”
“程姑娘放心,琳儿现在很好,我们已经找到她了。”张乾元笑道。
“哦?那她现在何处?”。
二人遂将这两年发生的事告诉程飞飞,程飞飞听罢也为之叹息。
三人还在聊着,外面忽然有人进来传报:“姑娘,明日主公令您赴锦园献艺,说是有重要人物前来,让您好好准备。”
“好,回去回复主人,飞飞知道了。”
那人道了声“是”便快速离开了。
“明日我便去见主人一趟,看看有没有办法。今夜二位便住下吧,等我明日回来的消息。”
两人听了大喜,“姑娘大仁大义,我们代免受苦难的百姓谢谢姑娘了。”
当晚程飞飞设宴款待,二人因皆有家室便只小酌几杯,程飞飞也不再劝,早些散了各回房间,张乾元记挂白羽琳无法入睡,穿衣起身来这馆内四处闲逛,原来这青云馆不似一般取乐的地方,倒像是文人雅士聚集之地,入了正门虽是一般待客厅堂,但堂后却有更大的一片院落,借着月色,隐隐看到内院亭台水榭,假山奇石错落有致,心道:“这张将军果然厉害,单这青云馆便如此宏大。”,又沿着玉阶石桥在院中把玩这月下美景,翻过假山却见一亭,亭中一人似在伏案写字,凝神看去,原来是程飞飞,刚要转身离开,却听程飞飞喊道:“是张公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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