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阿姨无力回屋，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静静晚上的泪水止不住，说不清心里想什么，也不知道要什么，心顾茫然。
妈妈说的是对的，但是，心底深处，有那么一点疑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说不出来。
夜色渐浓，静静朦胧中，各种画面映照在房顶白墙，记忆翻滚，无法入眠。
“咚咚”，轻微的敲门声打破寂静。
“静静，是我，开门。”景悦声音藏在喉咙里。
下床，开门，回床，继续躺着。
这么晚让景悦进来，静静好像没有任何意见，不觉得男女大半夜共处一室有什么不妥。
和静静并排躺下，酝酿心情，等待房间里的气氛达到开口的时刻。
“景悦，为什么要这样？”静静先开口。
“关于安心？”
“以前，很小的时候，妈妈出去，把我关在家里，好多好多东西，好多人，我看不过来。想要叫，我叫不出来。”
景悦侧过身子，抱住女孩儿。
“她说爱我，为什么要离开？她为什么把我丢给姥姥？”
“姥姥不和我说话，我只能和自己说，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只要有人，我就能说话。”
“他们是我的朋友，给我讲了好多故事。妈妈不在的时候，都是我们在一起。”
景悦将静静侧过来，拥在怀里。
“我，不想啊，没人理我。”
景悦轻抚她的后背，挨近她的脸。
“我在呢，我陪着你。”
意识里，一个小孩蹲在地上，头埋在双腿间，看不见表情，身上衣服无风飘动，是个被丢弃的孩子。
“我的朋友呢？”女孩抬起头，睁大眼睛问景悦。
“我就是你的朋友。”
“不，你不是！”女孩推手，瞬间把景悦推出了意识。
这是第一次，景悦不是主动推出，而是被人赶出来。
低头瞅瞅抱在怀里的静静，呼吸平稳，依然睡着。
她的意识仍然在防卫，不允许其他人打扰，即使自己孤零零一个人。
景悦不清楚为什么出这样的状况，能确定的是静静没有真正相信自己。
孤独的心一旦变冰冷，再想捂热，需要十倍百倍的力气和时间。
“回到孩子吧。”景悦抱着女孩呢喃。
梦中，静静回到最小的时候，婴儿身无法动弹，听不懂周围的声音，围住身体的臂膀让自己感到柔软。
“啊、啊……”小手指到处指点，臂膀带着自己往各处跑，满足自己一切的期望。
跑来跑去，只是一回时间，光亮照射进来，结束梦境。
静静转过身子，继续睡着，景悦抽回手，缓缓活动，化解身体的麻木。
一夜里，时不时被小婴儿指挥着到处跑，睡的不安稳，到了早晨，人和没睡差不多。
拖动疲惫的身子，走出卧室，刚好和从厕所出来的安心阿姨照面。
“景悦！”安心阿姨大怒，昨晚才警告他的。
“别……”景悦身上的麻劲还没过去，腿弯酸胀，跪在安心阿姨面前。
安心阿姨傻住，心掉入悬崖。
景悦对女儿做了什么事，要跪下求饶？！
“静静！”
安心阿姨悲呼去静静卧室查看，路过景悦时，顺便踹倒畜生景悦。
景悦百口莫辩，身体发麻，扭动身子，抱住安心阿姨的脚，阻止她进屋。
“放开我！”安心阿姨巴掌啪啪打在景悦头上。
“我没有，我只是路过。”
“我信你个鬼。”
“真的，静静睡觉，我什么都没做。”
“你不是说路过？”
“路过，看看。”
安心阿姨脱掉另一脚的拖鞋，手劲更大，一下就能在景悦背上留下红印。
安心阿姨疯狂拍打，景悦一只手搂住安心阿姨小腿，一只手护身子。
然而，安心阿姨专朝皮肉去，景悦根本拦不住，挨的打更多、更疼。
“你们在干什么？”静静出现在门口。
安心阿姨停住，焦虑观察女儿有何异样，景悦捂头哀嚎。
“没事吧？”安心阿姨着急问道。
“我有什么事，早饭呢？”
“啊，哎，我给你做。”
安心阿姨见静静不像被欺负的样子，丢下拖鞋，去做早饭。
忘了脚被景悦抱住，安心阿姨后脚被绊了一下，身子轰然跌倒。
此时，景悦抱着安心阿姨的小腿，抬头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安心阿姨摔在静静脚下，抬头见到了完整的东西；只有静静蒙圈，搞不动一大早发生了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静静大受震撼。
成年人的世界完全看不懂。
安心阿姨把脚匆忙从景悦手弯里抽回来，爬起。
“静静，你别误会，刚才只是个误会。”安心阿姨解释。
“误会？”
“对，是误会，早上太饿了，求阿姨给我做早餐。”
矛盾结束，景悦站起来。
“我知道，先吃饭吧。”静静冷漠。
安心阿姨一脸怪罪，不好发作，先给女儿做饭。
景悦也不晓得为什么会闹这样的事情，回想刚才的惊鸿一瞥，心里有点毛毛的。
尴尬的早餐在沉默中结束，静静叫上景悦一起上学。
安心阿姨终于能安静待一会，平复杂乱的心情。
上学路上，静静问道：“早上？”
“怎么？”
“什么情况？”
景悦皱眉，说道：“我不想骗你，就是……”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安静突然大叫。
“我还没说啊。”
“景悦，我告诉你，虽然我叫过你爸爸，可不是真想让你当我爸爸的。”
“啥？”景悦满脸痴呆。
“我不会叫你爸爸的！”静静不顾周围奇怪的目光，大声重复。
景悦大囧，她竟然将玩笑话当真了。
“不是啦，昨晚上你还记得吗？”景悦提醒。
“你是想说，你和我妈妈？”
窘迫，想想都会脚趾头扣地板的窘迫。
拉静静到僻静的巷子，景悦赶紧解释。
“你忘啦，昨天晚上怎么睡的？”
“我和妈妈说话，然后躺床上，接着，啊，你进来啦？”
“对啊，你说话，我抱着你。”
“你还抱我？”静静一副看色狼的样子。
“不是那个抱，我是听你讲话，你说你……”
静静慌张，垫起脚，双手捂住景悦的嘴。
“别说了！”
小巷子里，矮一头的静静踮着脚尖，身体靠在景悦的怀里，双手交叉捂住他的嘴巴，眼睛水汪汪看着男孩。
“有话说话。”
景悦成年人的灵魂，被少女灼热的眼神看着，有些受不了。
“你什么都没听到，绝不准说出去！”静静露出虎牙威胁道。
“我是听到还是没听到？”
“没听到就不知道，听到了，不准说。”
小女孩维持脆弱尊严，心防松懈说出话，让她无法接受。
“叫爸爸。”
“你说什么？”静静怒意横生。
景悦才不管她，贱贱说：“我要当你爸爸。”
“不行，我妈妈才不要你呢。”静静的声音小下来。
“那就没人的时候，叫我爸爸。”景悦拖起她的小脸说道。
“不嘛。”
“叫一声，我听听。”
短短几秒钟时间，静静从气势汹汹的小熊猫变成软软糯糯的小猫熊。
“爸爸。”
“嗯，这才对，我不当你生物上的爸爸，是那种情人的爸爸。”
“情人？”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啊。”
“才不喜欢你呢。”
“真的啊，那你为什么抱着我呀。”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的位置发生了变化，静静搂着景悦的腰，景悦则压着身子，靠近可爱的女孩。
“才没有。”
静静推开手，从景悦腋下逃出，匆匆上学。
大清早，和小女友小小逗趣，心情都是好的。
昨晚，进入静静的内心，景悦基本没睡好，白天上课一直打盹。
十月心疼景悦，捏住心上人的手，轻轻给他缓解疲劳。
课下，睡的朦朦胧胧，景悦被头上火辣辣疼拉回现实。
起床气浓郁，心底沉入潭水，景悦盯住打扰自己睡觉的人。
“你要死！”
卓敏吓的心脏砰砰跳，嘴硬道：“你是来学习的，睡什么睡。”
揉揉脑袋，灵魂归位，景悦苦笑，只有卓敏敢这么惹自己了。
“说话。”
“那个，下周春游，和我一起。”卓敏主动邀约。
“下一周？”
“就知道睡觉，班主任说的。”
景悦这才想起，补觉的时候，隐约听到闹哄哄一阵。
“好啊。”景悦答应。
“不，景悦，我才是一起的。”
十月觉得自己被趁虚而入，急忙补救。
“好啊。”景悦答应。
卓敏见有人插一脚，脸色变黑。
“我先约的，你靠后。”
“我是景悦同桌，我先。”十月不甘落后。
“同桌怎么样，又不是女朋友。”
“哼，你就是吗？我和景悦天天坐在一起，你没有。”
“我是，我是景悦女朋友。”卓敏放出大杀器。
“你？”十月实在不敢在大庭广众下说出羞人的话，急的要哭。
眼瞅十月哭出来，景悦心中报警，赶忙站起，牵起她的手。
“我怎么会丢下你呢？”景悦安慰道。
“那就是没有我了？”卓敏不爽，在景悦身上狠狠扭下去。
“要死啊你，这是第二次了，再来，我揍你，信不信。”景悦疼的龇牙咧嘴。
“你是不是不要我？”卓敏才不会被景悦威胁，大声问道。
声音震动，整个班都听到了卓敏的声音。
班里同学停下手中的动作，耳朵张大，闻到了大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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