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内寂静无声。
烛火摇曳。
扶苏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自芈夫人死后，便有了隔阂。
至此，祖龙再无好脸色。
同时，也再没私下相处过。
“此番取鼎，有几成胜算？”
“臣尽力而为。”
“朕要的是十成！”
“这……”
扶苏一时语塞。
这让他怎么捞？
他只能凭视频，确定大概方位。
就算换别人，也不敢说肯定能捞到。
“泗水宽长，水流湍急。”
“自下至上，难能寻回。”
“但是，朕又要取得周鼎。”
“现在，该当如何？”
扶苏急得是后背冒汗。
这不是纯纯刁难他吗？
“雍州鼎，乃天下重器。”
“素有传闻，得鼎者得天下。”
“有反贼妄言，秦取天下不正。”
“故，朕取不回此鼎。”
“他们皆是胡言乱语。”
祖龙也是无可奈何。
扶苏什么都好。
就是做事太过耿直！
并且，太过拘泥于礼法。
礼法规矩，那是约束别人的。
皇帝，则是制定礼法和规矩！
泰山封禅时，便有各种礼法。
什么古者封禅为蒲车。
亦或埽地而祭，席用菹秸。
诸如此类，甚为不便！
所以他大手一挥，皆不采用！
既要封禅，他就用自己的法子！
“他们如何，朕不在乎。”
“朕要的是雍州鼎。”
“至于真假，也不在乎。”
“只要能取回，那就是真的！”
“这……怎可如此？！”
扶苏人都傻了。
还有这种操作？！
若被发现，必会受天下耻笑！
祖龙略显失望的看着他。
其实，他也已经猜到会如此。
“朕这么做，乃是为秦正名。”
“视频一出，各地必生民怨！”
“所以，朕需要雍州鼎。”
“由你取回，别人也难质疑。”
“臣……臣……遵制！”
扶苏无奈抬手。
他其实也都已知晓。
“具体如何，蒙毅会与你详说。”
“现在，你可以回宫准备出发了。”
“儿臣告退！”
扶苏抬手作揖，踱步而出。
祖龙重新坐于帝榻。
望着空荡荡的黑色大殿。
低声呢喃。
“只恨朕无麟角！”
“否则，又怎会挑你呢？”
“扶苏啊扶苏……”
“莫要再让朕失望了！”
祖龙看的可比扶苏要透彻。
刚开始，其实他也有些疑惑。
为何是麟角与胡亥做对比？
要是麟角与扶苏，那也好说。
亦或者是两个胡亥做对比。
现在，他大概都猜到了。
主世界必是麟角继位为二世！
而他们，很可能由胡亥继位。
但是，祖龙很是奇怪。
他绝不会立胡亥为二世！
他的确是宠爱胡亥。
但最看重的，始终是扶苏。
就算不立扶苏，那也有公子高。
实在不行，还有公子澈。
怎么都轮不到胡亥！
可偏偏就可能是胡亥继位……
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
胡亥篡权夺位！
祖龙的眼神变得愈发冰冷。
他甚至都猜到谁会帮胡亥。
无非是赵高与李斯二人。
这俩皆是最重权利。
扶苏登基，他们必会被弃用。
所以，肯定要帮胡亥。
祖龙快速提笔。
落于粗糙的麻纸上。
这便是章邯带人仿制出的。
书写起来，甚为流畅。
写了片刻后，他又觉得不妥。
将纸放在烛火上点燃。
“罢了！”
“这些不过是朕猜想。”
“往后还会推演未来。”
“届时，再做决定也不迟。”
……
……
【主世界。】
彭城。
麟角乘坐马车，行于主道。
坐在他对面的便是公孙成。
公孙成已年过六十。
须发皆白，脸上遍布褶皱。
头戴玉冠，在车内闭目养神。
“宗长，已至彭城了。”
“很快。”
公孙成睁开眸子。
仅仅五天时间，便赶至彭城。
这速度放之前根本就不敢想。
沿路基本就没停下来过。
日夜兼程，长途奔袭。
路过邮亭后，便会更换战马。
别说驾车的，麟角坐着都累！
颠的他是翻江倒海，差点吐咯。
“泾阳君沿路感觉如何？”
“疲惫不堪。”
“上东巡时，依旧在车中批奏疏。”
“每日百二十斤重的竹简。”
“从未有一日停歇过。”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麟角轻轻开口。
这也算是天下共识了。
天下间骂秦始皇的一把。
大部分都是骂他暴君。
但是，从未有人说他是昏君。
哪怕是六国勋贵，同样如此。
简直堪称是大秦劳模！
“然也！”
公孙成笑着颔首。
“泾阳君可知者彭城来头？”
“有所耳闻。”
“哦？”
公孙成来了兴趣。
他先前便听人提及。
说是麟角不精地理。
给他地图，他都看不明白。
廷议时，麟角用实力证明。
精准说出博浪沙地利！
还以兵法佐之，颇为不俗。
“上古帝尧，封彭祖于此。”
“是为大彭氏国！”
“后来彭城属宋，后又归楚。”
“彭城山峦环绕，汴泗交流。”
“乃北国锁钥，南国门户。”
“堪称是兵家必争之地！”
“善！”
公孙成颔首赞许。
见宗室出此贤才，发自内心的高兴。
若麟角继位二世，乃秦之幸！
“速度为何慢了下来？”
公孙成皱着眉头。
“禀宗正，前方有黔首相迎。”
“戒备！”
公孙成冷冷开口。
麟角则是连忙出面劝阻。
“宗长，不必如此紧张。”
“来的皆是手无寸铁之黔首。”
“想来，也无反贼敢动手。”
“若泾阳君有何闪失，老夫万死难辞。既然在外，还是小心为妙。”
公孙成却很坚持。
当即让屠睢速速戒备。
数十位卫士同时拔剑持盾。
牢牢将车架护在最中间。
凡无故靠近者，斩！
麟角也是相当无可奈何。
依稀还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喊声。
不过掺杂着彭城口音。
他只能大概听懂些。
“泾阳君来了！”
“彭城有救了！”
“……”
拉开窗帘。
就瞧见大量的黔首聚集在左右。
对麟角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
颇有种领导视察的感觉。
不过，麟角却注视着宽阔的泗水。
要不，他提前试试看能否取鼎？
也许，真有天命所归这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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