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周佳雨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此时的他应该还没出广东吧。想起以前,每次自己出门,他总会陪在身边。但是他自己却总是一个人出差,旅途是不是都很孤单?
手腕上的手表,是他送的。
那是在深圳的第一个生日。
如往常一样,下班的时候,他已经等在楼下。同事们起哄的样子,让她害羞得小脸微红,不好意思的同时又觉得异常的幸福。
回到家,看着桌上的蛋糕和饭菜,她心里感动异常。其实他的工作比自己更忙,却每天早起给自己做中餐,也会及时赶回家做晚饭。或许,他真的是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
生日的流程按部就班地走完之后,他从房间拿出了给自己的礼物——就是这块精致的手表。
“这个表很贵吧,哥哥对我太好了。”
手表很轻,却是沉甸甸的爱意。
“不贵,一千多块钱。”
轻描淡写,一如往常。
“谢谢哥哥,我太喜欢了。”
搂着他的脖子,在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迫不及待地戴在了手腕上,很合适。显然在此之前已经调好了表带的尺寸,他的细心总是这么随时随地。
“被你如此爱着,是我最大的幸运。”
迫不及待的朋友圈,九宫格的照片中,有玫瑰,有饭菜,还有戴上手表的左手。他说过,她的手是艺术家的手,精致又修长。
不出五分钟,就已经有了几十条点赞和评论,羡慕嫉妒中透着满满的祝福。
看着她乐得像个孩子,周梓沐脸上挂满了得意的笑容。这个小丫头,每一个小小的心意都能让她如此心满意足。
“哇塞,卡地亚RondeSolodeCartier?今年的新款啊!”
终于还是有同事认出了这块表,言语中的惊讶让才出社会没多久的周佳雨有些不安。
“不是卡西欧么?”
哥哥的确说这是卡西欧啊。
“周周小朋友,这是卡地亚今年的新款,专柜价格好像要两万多,哪是卡西欧能比的。你男朋友对你是真好啊。”
一句发自肺腑的感慨,让周围这些普通的职场白领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哥哥,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想起他昨晚得意的神色,眼里泛起了点点泪花,并不是因为礼物有多贵重,而是因为他再一次地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
回忆至此,周佳雨便不自主地抚摸着手腕上的手表,手指的触感所传递的,是他始终没有改变的深深爱意。
她从未跟周梓沐说起过她早已知道了这块表的价格,因为她知道,这个深爱着自己的哥哥不想让自己有任何负担。那种“奸计得逞”般的小得意,就让它永远留在他的脸上吧。
两年后,周佳雨披上了别人的婚纱,但她依然能想起哥哥对自己的好。这份和风细雨一般的爱意,会为自己未来的选择和幸福奠定一个极高的标准。即便已经分开了这么久,你的爱依然能够让我觉得无比的幸运。
“再见,我的爱人,再见,我永远的小宝。”
周佳雨永远无从得知,在离开的列车上,周梓沐发了这么一条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此刻的心痛和不舍,只有他自己知道,也只需他自己承受。
这辈子,能遇见你,已是我最大的幸运。既然无法陪你走到最好,那么就还你自由的世界,让你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
上海的生活,周梓沐极其不适应,虽然气候和环境与家乡杭州几乎完全一样。但是他还是病了,病毒性肠胃炎,严重到需要住院。
也许,只是因为你没在身边。
“哥哥,我好像生病了。”
躺在病床上,本就无力的双手因为这条信息变得有些微微的颤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样的心有灵犀,真的不好。
“小宝到家了没?告诉哥哥你现在的体温。体温计在药箱里。”
第一时间的电话,几乎没有片刻的耽搁。而内心的焦急,无法通过电波传达万分之一。
“三十八度三,哥哥我有点难受。我好想你。”
长时间的压抑,在此刻再也无法控制,虚弱中带着期盼。
“小宝你先去沙发上躺着,盖上毯子。然后你等我一下。”
说完不等她回复,周梓沐便挂断了电话。
“小宋,我是周梓沐。佳雨生病了,你能不能帮忙带她去医院?”
在过去的一年半,小宋将周梓沐对周佳雨的好都看在了眼里,心中的芥蒂慢慢也就放下了,而相互的认可也让他们成为了朋友。而此时,小宋是他能够想到的最信任的人。
“好的沐哥,我马上就过去,你别着急。”
焦急的情绪那么明显,小宋第一时间便出了门。
“小宝,现在你什么都别想,好好躺着。一会儿小宋就过来,他陪你去医院。”
立刻又给周佳雨去了电话,事无巨细地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又通过支付宝给小宋转了五千块钱,当作她的医药费。满满的担忧,全然忘却了自己也是个需要人照顾的病人。
接下去的几个小时,周梓沐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周佳雨的病情,直到听到她的声音恢复了一些活力才算是安下心来。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应该不是妹妹吧?周总应该很爱她。”
小助理全程看在眼里,八卦之心乍起。这个刚从深圳分公司调回总部的年轻高管,是公司女同事经常谈论的对象。
“前女友,分手半年了。”
淡然一笑,带着些许的忧郁与疲惫。
“女人的直觉,周总还是很爱她,而她也很爱你。”
若不是相爱,绝不会如此的关心和依赖。
周梓沐笑着微微摇摇头,不再言语。这便是他选择离开的重要原因,若不离开,她又如何能重新开始?只要他还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她便不可能放下。他太了解周佳雨了。
在上海的三个月,若非重要的事情,周梓沐刻意地减少了联系的次数,也降低了信息回复的频率。即便心痛,也要装作放下。
平缓的过渡,让周佳雨渐渐地适应了没有哥哥的日子。每天依旧早起上班,然后加班到深夜。从科兴科学园回家的路上,夜景依旧美丽,只是没了他的身影。家里的厨房再也没有开伙,并不是因为不会,而是习惯。过去两年,他从没让她进过厨房,哪怕是洗碗都没有。他说她的手是握画笔的,不应该去碰这些杂事。可是你不在,唯有不开伙,才能不触碰。
三个月有些漫长,但是终究还是过去了。总公司给了周梓沐两个选择,一个是留在总部担任集团首席战略官,另一个是回深圳,担任分管人资、市场和运营的副总裁。
没有任何犹豫,周梓沐登上了航班。
深圳,有我最重要的记忆。
从窗口可以看见家里的阳台,这是他特意选择的酒店公寓。
每当深夜,周梓沐都会关上灯,远远地看着阳台上正在晾晒衣服的周佳雨——在一起生活的时候,从来不需要你做这些,哪怕贴身的衣物都是由我包办,而如今,只能由你自己来做,直到有另一个人来重新包揽这些家务。
看到你无恙,我就安心了。
周佳雨完全不知道周梓沐已经回了深圳,更不知道此刻他正在对面的房间里看着自己。她以为,哥哥已经扎根上海,不再回来。
对面那个家,周梓沐再也没有回去过。
半年后,周佳雨听从了哥哥的建议,换了工作,也搬离了这个充满记忆的地方。而此时,她也终于接受了另一个男孩子的追求,跟哥哥一样的年纪,虽然没有哥哥那么好,但是对自己的爱,也并不比哥哥少。
距离她跟周梓沐分手,一年零三个月。
只有我开始新生活了,哥哥才能有自己的生活。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
陈奕迅娓娓道来的吟唱,犹如诉说,将施立笔下的歌词演绎得淋漓尽致。
是啊,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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